“这个简单。”阿姊不满意他的回答:“还有别的吗?”
他便又答:“要满满一整匣子荔枝。”这样阿姊就不用再将自己的让给他了。
“这个也简单。”阿姊坐在廊栏上,双手撑在身侧,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等着,我会想到办法的。”
“你好好想想还想要什么,记得随时与我说。”阿姊交待他:“阿效,你要跟紧我。”
这是阿姊常说的一句话,阿姊说,让他跟紧她,这样她才能保护他。
李效很喜欢做阿姊的跟屁虫,因此他每每都会很认真地答应下来,那次,他点头答应后,也问阿姊:“阿姊,你想要什么?”
阿姊坐在围栏上,晃着腿,眼睛炯炯有神:“我想要一把剑。”
阿姊说:“我拿着它,就没人再敢欺负咱们了。”
七岁的阿姊还没有剑,李效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得到一把剑,因此他们仍然被人欺负着。
从五六岁起,李效就在和那些皇子们一同开蒙上课了,但他身体很差,常常缺课。此外,他喜欢坐在最后面,他希望永远不要有人留意他,因为那些人一旦留意他时,就会欺负他。
放课时,他总会假装收拾笔墨,一直耗到那些皇子们说笑打闹着全都离开,他才敢起身,每当他最后一个走掉而不曾被为难时,都会大松一口气,觉得逃过一劫。
但并不是次次都可以幸运逃过。
带头欺负他的人是三皇子。
三皇子原本的母妃很平常,但是自出生起,便被长孙皇后养在身边,视如己出。
宫里的孩子从很小起就懂得分辨利弊了,很多皇子以及伴读的宗室子弟和世子们都喜欢围着三皇子。
李效没有。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那些人总会讥讽他是扫把星病秧子,日复一日的嘲弄言语神态并不比拳头直接落在身上时来得轻。
李效不敢靠近三皇子,三皇子反倒愈发看他不顺眼,偶有气不顺时,总会发泄在年幼的李效身上。
李效害怕极了,他甚至盼着自己哪日病发,便可以不去上课。
一次,他因高热而畏寒发抖,哭着问母亲,可不可以不去上课了。
阿姊在一旁,见他是真的害怕,便也帮着他一起求母亲。
母亲与他说话时的语调向来温和,纠正的语气却没有商榷余地:“不可以说这样的傻话。”
母亲告诉他,只要是父皇的儿子,便都要去读书。
若他不去,父皇便会彻底忘记他们母子。
那样的话,他们一辈子都只能被困在此处了。
李效恐惧又绝望,只能含泪听话点头。
那让人害怕至极、好像没有尽头的日子,却在某一天,猝不及防地被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