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又眨眨眼,一脸的委屈。
“他们结联贼人,若非老种相公与李公襄助,兴元府许多百姓便是家破人亡!而今他们倒躲起来,我也是不甘心的。”
有理有据。
比那个天外飞仙神来一笔的太原府正常多了,宇文时中心里就约摸着猜出了帝姬的路数。
“秦凤路毗邻西夏,岂是帝姬容易去得之处?”
“我只去道观就是,”她依旧不死心,“又不往边疆去。”
宇文时中就在心里嘀咕了半天,再看看宗泽。
“若帝姬只要去秦凤路,”宇文时中说,“往终南山一道观驻足几日就是了。”
“就如先生所言。”她答得飞快。
一旁目瞪口呆注视着一幕的宗泽老爷爷又被噎住了。
朝真帝姬到底是官家的女儿,又批了神霄派高级道士的马甲,她要是大张旗鼓地跑出来,地方官是不能无动于衷的。
反正宇文时中以己度人,认为他要是隔壁路的转运使,一听说帝姬到了自己家门口,他倾家荡产也得掏钱给这位神仙全须全尾请回去,谁想放这么一大麻烦在身边溜达呢?
而终南山就在秦岭下,离兴元府又不远,那里又是老种相公隐居之地,有种家军在,她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一个十四岁的帝姬乱跑个几百里,怎么想都是极其不合规矩的,放仁宗朝,公主夜里叩个宫门就是大罪,但话说回来,我大宋在此之前也没有一个两丈高能戳破船舱的族姬啊,也没有一个道君皇帝,更没有汴京这一群类人生物啊!
这一层想清楚了,凄然老师就释然了。
况且他要是直接拒了帝姬的请求,谁知道她能再想个什么新路数出来?就像他给了文书,派人好生送去汴京的那位“高人”,还不是被她直接下手绑了送康王府去了?利州路安抚使,兴元府知州的文书,她蛮横起来不是废纸又是什么?
帝姬出了府,上了灵应宫的小马车,尽忠在旁边揣度神色,试探着开了口:
“咱们这趟往终南山去小住,行李倒是不要许多,”他笑道,“这一路奴婢走出了些人情,往来倒是极方便。”
“我就知道你是个可靠的。”帝姬笑眯眯地说。
夸了,但没提这场交涉到底达没达成她的目标,尽忠心里就又敲起小鼓,刚想换一个角度再敲敲边鼓时,帝姬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你既是个可靠的,”她说,“我有个差使要派你去做。”
“帝姬有何吩咐?”
“我往终南山去时,你带上一百灵应军,与王善同去一趟太原。”
尽忠惊呆了,难道帝姬同宇文时中提起太原时,不是故意找一个不着边际的目标逼他退让,而是认真的吗?
“太原,”他喃喃自语,“太原有什么要紧的?”
帝姬忽然转过头看他一眼,眼睛里是极少见的郑重。
“太原,很要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