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郎言下之意……”
“这是伯父教我告诉你们的,”少年极严肃地看着他,“离家越远,越久,你那些出身、经书、符箓就越没用,你须记得,你千万记得!”
帝姬端坐在那张河东路的地图下,听了王善这一番话后,轻轻点头。
“他有心了。”
王善就笑,“老种相公是极谨慎之人,难得十五郎年纪轻轻,也这样老成。”
他这样称赞,可语气却在调侃老种相公和种十五郎有些杞人忧天了。
帝姬听完就是一笑。
“确实谨慎,”她说,“既讨得诏书,咱们须得尽快启程,赶在天宁节前将贺礼送上才是。”
【老种相公谨慎是真的,】堂妹说,【可你也不遑多让。】
堂妹被这几日的大雨淋了一下,太阳一出来,身上就绿油油,毛茸茸的,民夫试试往上捆绳索,很有几处滑腻,却又不敢拿火把随便燎,生怕给德音族姬烧酥了,掉了一块儿下来,这就是欺君的大罪了。
朝真帝姬走到前殿时,正看见一个被小刀刮得干净的堂妹,身上捆了绳索,地下铺了板子,准备一路送上马车。
她坐下来,很惬意似的吐了一口气。
【咱们总算走出了一步。】
【半步。】堂妹纠正了她,【算不算一步,你不是要到太原城下才知道吗?】
她就不吭声了,又过一会儿,像是自己给自己打气似的,【我信他们。】
【你要是信他们,为什么早准备了那么多银钱?】
这句质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怎么会得到回应呢?堂妹等了一等,像是很怜悯,又很惋惜:
【你谁也不信。】
夕阳洒在德音族姬的面容上,那抹红痕流动着血一样的色泽,跳动在赵鹿鸣的眼中。
【我不敢信,我也不敢输。】
【你连恐惧都不敢。】
她长久地注视着她,【我不敢。】
【可你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德音露出了一个傲然的微笑,【你长久的痛苦,即将迎来终结。】
【所以,咱们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