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郭敞也知道,粽子要做成这个样子,却不是用料简单就行的。事实上,简单的东西要做的好味,反而要求细节上更讲究,不然只要有一点儿l不对,最后都会反映到味道上,没有了当下吃到的完美。
“这个味道极佳,竟是朕今年端午吃过的最好的角黍了只是不知道你要费多少心。”郭敞捻了捻素娥的手指。
郭敞知道并记得自己‘费心’,素娥就满意了,哪怕这个知道和记得也是淡淡的对于皇帝来说,心里挂记,有些触动,本来就是很难的——素娥也只能通过一次又一次地
()积累,为他们构建亲密关系添砖加瓦。
至于说费了多大力气,这倒是不必再说素娥确实不容易,她上辈子是经常做古代美食复原视频,但说到底她也不是专业厨师。哪怕来到古代了,相对于专业厨师有眼界和理念上的领先,具体到某一道菜时,她也不是一定能比人强呢。
所以要做的这样好,少不了反复尝试为了最后完美的,内膳房可出了不少不那么完美的。幸亏那样的也能吃,玉殿自己消耗也不会浪费。
郭敞吃了粽子,又吃其他的,别的也就罢了,他是真的喜欢酿梅啊,反复问素娥有没有诀窍——然而素娥并无诀窍,酿梅说到底就是将菖蒲、生姜、杏子、梅子、李子、紫苏等切成丝,用糖蜜腌渍,最后塞进梅子皮里。素娥上辈子都不知道这个东西,还是来到古代才晓得的,用的做法也是此时的,没什么创新。
“既然官家喜欢,那臣妾这几日就多做一些用的都是时令物,也只能此时做了。还好多用糖渍,应当能多保存一阵。”素娥只得道。
郭敞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素娥什么都答应自己,忽然心里就一阵酸软。他都不能看素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了,便挪开了去。
这一来就看到素娥细在手臂上的长命缕,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你宫里这长命缕精致,不像是下头进上的,是你自己打的么?”
素娥善于打络子,因此编织这长命缕自然也格外精致——因是自己擅长的,就像玉殿的天师画像不假于人手一样,长命缕自然也是素娥自己编的。
此时的长命缕早就不是最初的样子了,最初的长命缕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五彩线而已,后来才编织成各种花样。如今一般长命缕会编出棱形、三角形、方形花纹,宫里的更精致,五毒之类的经典端午纹样也编得出来。
素娥则是拿出了上辈子编中国结、编手链、编立体动植物的手艺,将长命缕编得精巧漂亮,却不至于繁琐。哪怕宫里有的是女红好的能人,也少见能做的这么好的——这不只是手艺,还有设计的部分呢!后者可是素娥的强项。
“回官家,是自己打的因着擅长这些,就更喜欢做些。有时真是说不清,一些事到底是因为擅长,所以喜欢,还是因为喜欢,所以擅长。”素娥轻轻解释道。
郭敞笑了笑:“总会从你这里听来一些新鲜又有深意的话,你也是天生有灵性的——还有多的长命缕么?与朕系一根来吧。”
这些东西做的时候都是往多了做的,自然是还有的。但郭敞这就要,素娥却有些迟疑。
“官家,这”素娥迟疑了一下,平常她几乎不会扫郭敞的兴,但这个时候还是说了出来:“端午节这日系的长命缕,是不好解下来的。”
她平常不扫郭敞的兴,是因为那些事其实不打紧,别人在意,郭敞却是真的不在意。可现在这个,虽然是虚无缥缈的习俗,但正是因为虚无缥缈,不好确定心里的影响——相比起事事顺从,叫郭敞在她这里只有正面情绪,让他时时刻刻知道自己是以他为中心的,却是更重要的。
“哪有那般说法?这系上去的长命缕,多有要松脱的,这样的事儿l又不是没有过?”郭敞笑了笑说。他没有说的是,那一年他手臂上系的长命缕滑脱了,替他系长命缕的宫人是直接被母妃赶了出去。
素娥听他这样说,才让人拿了自己编的长命缕叫郭敞选一根喜欢的。
郭敞选了一根配色更加稳重,却同样精致的。素娥替他解开之前系的长命缕,将这一根系了上去。
素娥怕系的太紧,血流不通畅,郭敞会不舒服。又担心系的不紧,到时候松脱,就反复问郭敞的感受。
郭敞看出素娥没做过这个,实在生疏,那紧张的样子冲淡了她之前心里的酸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温暖的感受,他自己都注意不到此时的眼神有多温和。
“不必担心,若是系松了,朕注意着,叫王志通再给紧一紧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