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代表福宁殿的刘亮离开,曹淑妃才真正发火了!就算是画师人还在漱芳殿,也不能让她暂时抑制自己的怒火,以及从内心深处渐渐升起的忧虑。
曹淑妃是那种进宫以后,真的一点儿委屈都没受过的‘幸运儿’。
这种时候却是显出了这种‘幸运’带来的不足,如韩充容等人,或许有不满,但当下都不会说什么,只默默接受‘惩罚’就好。只有曹淑妃,哪里能忍!稍后就去福宁殿‘求见’了。
郭敞听说她来,大约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本来根本不想见,但曹淑妃执着,不见就不走。再想到这些年的情分,郭敞到底还是见了她。
见到曹淑妃,就叹了口气:“淑妃你这又是怎么了呢?”
“官家,臣妾不服!”曹淑妃跪倒在郭敞身前:“该是高才人与官家告状了罢?臣妾不知高才人与官家说了什么,可实际不是那样的臣妾不过是见官家那写真画画的好,便托付高才人也帮着画一幅,高才人答应的好好儿的,当时见着并无不情愿——”
郭敞原本还有些怜惜的,毕竟他知道自己这几年宠爱下,曹淑妃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有过这样低的姿态。但此时听她说到这里,最后一丝怜惜也差不多消散了,只摆了摆手,不让她继续往下说了。
“素娥并未告状。”郭敞一句话就让曹淑妃露出了‘这不可能’的表情,然后才道:“再者,花容你与朕说实话,你真的没有一丝别的心思,只是想要一幅写真画儿?真的不知道素娥她不情愿?”
郭敞和曹淑妃对视,曹淑妃有些顶不住来自皇帝的压力,但还是勉强说道:“官家,臣妾没有,臣妾真没有。”
其中心虚,是个人都听得出来。除非是听话的人有意配合,不然的话,真是只能用来骗傻子了。
郭敞露出失望的表情,摇了摇头:“罢了,就是如此了你今日来就是要说这些么?总不能是叫朕收回成命的吧,天子金口玉言,没有朝令夕改的说完了就回去罢。”
曹淑妃近乎于茫然地回了漱芳殿,这时候画院来的画师依旧在。恭恭敬敬道:“淑妃娘娘,照官家旨意,臣要为娘娘画写真画娘娘想画个什么样的?坐着、站着都行”
其实也不必选姿态,因为按照郭敞的话,要一次画个十张八张的,什么姿态都能轮得上!
“就这样画吧”曹淑妃低落地道。没有特意换衣服梳妆,就这样坐在圈椅上,神色茫然。
这样当然是不好入画的,但画师也不是傻瓜,这种时候自然只会应‘是’。很快铺开了画纸,细细描绘起来,期间曹淑妃其实动作经常有改变,甚至去里间休息过,他都没提出异议——真按照郭敞‘罚’人的本意,这些都是不应该的!
就是要用这种法子磨人呢!
今天的份画完了,画师告辞离开曹淑妃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等到回过神来,忽然就跑进了卧室,拿出了收在橱中的一卷画轴,动手就要撕裂。然而装裱好的新画很厚很坚韧,真不是轻松能撕裂的。
曹淑妃力气不大,一下没撕开,立刻就拔下了头上的簪子,一下又一下地扎在画上,扎出好多小洞——这是一幅写真画,画的是曹淑妃自己,是素娥画的那幅。
虽然曹淑妃不喜欢素娥,但这幅画画
的很好,所以得到这幅画后,她还在小厅挂了小半月。后来收起来了,也是好好藏着的,打算等来年再挂上(此时挂画也很有讲究,太冷太热时都不适宜挂画。太冷容易冻损,太热容易蒸湿。而且挂上墙后,不多久就会换别的话,以免搞脏沾尘,又或者看厌了)。
“娘娘、娘娘,娘娘何必如此啊!”一开始漱芳殿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到画都被扎坏了,才上来劝:“娘娘和一幅画置什么气?如此只是气坏了自己身子。”
“你们只会说这等废话!本位难道不知道这样没用,只会气坏身体?可是除了这样,你们有什么好法子叫本位出气,心情舒畅吗?”曹淑妃恨恨道,一手扔下自己的发簪,发簪落到地上,嵌着宝石的簪头一下就碎了。
之后一个月,曹淑妃几乎每天都不得不去给画师做‘模特’,画那该死的写真画!她是真的腻了烦了,也发过不止一次火。画师自然不敢惹她,尽力配合她了。但皇帝的口谕在那里,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
曹淑妃这里是这般动静,怎么可能瞒得过同住漱芳殿的方采薇。很快她就打听来了事情根由,然后就陷入了沉思。
方采薇在仔细回忆,‘未来’的记忆里,有没有这写真画事件,然后就确定是没有的。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这件事里向婕妤也是当事人之一,和曹淑妃受到了一样的‘惩罚’。若是‘未来’的记忆里有这件事,她在向婕妤那里没道理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