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仿佛是几百年之前的事,业暝早已模糊了时间的定义,但他永远也忘不了…
那天烟雨朦胧,阿鸢撑着油纸伞,一身豆青色衣裙,踏在寺庙的青石板路上,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小师傅,你长得真好看,何不还俗跟着我逍遥人世间?”
“小师父,你作为出家人,长得这样美艳是对不起佛祖!”
“小师父,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西凉的雪,去看北尧的河,去看南兰的花…”
“小师父……”
她那时灵动得很,像只山间的燕雀,跟在他身后扑腾扑腾飞。
可业暝不胜其烦,总是冷着脸,不断驱赶她,甚至骂她不知羞耻。
“请女施主自重!”
“请女施主不要扰了佛门清净!离我远些!”
他说了数不清的重话,可她并不在意。
头一天被他说得满眼泪痕哭唧唧跑开,第二天就恢复了粘人的状态,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那时,她也像现在刚及笄的年纪,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他念经,看他礼佛,看他上香。
不知不觉,他从枝头冒青走到白雪皑皑,她也从小溪开流跟到鸿雁南飞。
就这样,执拗地跟了两年多。
两年,冰凉的石头也该捂热了。
所以后来,他就有些习惯身后总有个软糯的声音喊:“小师父,今日我不想吃白菜,可否把你碗里的豆腐给我呀?”
他垂着眼默不作声,她就自己去夹。以至于往后的日子,他已经习惯等她夹完再动筷。
他还记得,那时他的师兄们总是打趣:“今日,怎不见你那聒噪的小影子?”
他听了便低头不语,耳根却发红发烫。
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这位女施主是贵人送来寄住的。却没想能住这么久,久到闻惯了她身上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香。
久到他早起便想看见她跑来跑去的小影子。
他那时也不过20岁的年纪,还曾跪在蒲团上偷偷想,她虽粘人又聒噪,但若在想寺庙住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他想,自己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可第二天,她就消失了。
早起,他没听见她在门外娇嗔地喊“小师父,我等你一起去吃早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