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昔月微微一顿,冷道:“二哥,母亲是父亲的原配,是你的嫡母,你该称呼一声母亲,王氏岂是你能叫的?”
苏明善怒拍桌子,“你敢教训我!”
老太太气的直喘,却不敢公然不敬王氏,不然此事传出去,王家那些人能用唾沫星子淹了她。
沈昔月神色从容,声音仍然四平八稳,“按照苏家家规,不敬尊长是要跪祠堂的,二哥若是执意不改,那便该去祠堂跪着!”
苏明善顿时没了声,现在可是寒冬腊月,祠堂里又黑又冷,他才不去跪呢!
老太太不耐烦起来,睨着沈昔月,“你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沈昔月捡起地上的账册,拍了拍灰,“别说是赔了两成,就算是全赔了,那也是三房的东西,容不得旁人插手。”
老太太和苏明善没料到向来知书识礼的沈昔月会这么强势,一时间都愣住了。
僵持半晌,老太太话锋一转,语气忽然软了下来。
“三媳妇,我是你婆婆,难道还能害你?你现在管着两个孩子,确实是力有不殆,何况你生了杳杳后身子一直很弱,我是体谅你,才想让明德和明善帮你,他们如果不是看在弟弟明迁的份上,还懒得插手呢,你要明事理,懂得感恩,不要无理取闹。”
沈昔月悠悠冷笑,真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其实老太太话里话外意思还是一样,就是想让她把三房的产业交出来。
交出去容易,收回来难。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松这个口。
沈昔月心中打定主意,斩钉截铁道:“除非父亲发话,不然没有任何人能动明迁亲娘的嫁妆。”
老太太和苏明善没料到她态度如此坚决,脸色全都难看至极。
屋子里的气氛剑拔弩张,苏景毓虽然不懂,却逐渐意识到继母在这个家里的处境似乎有些艰难。
他抬头看着继母挺拔纤细的背影,觉得继母很像院子里那棵柳树,看起来弱柳扶风,但寒风骤雨来临的时候却不会倒下,还能给他们遮风挡雨。
他看了老太太一眼,微微拧了拧眉。
小孩子最是敏感,他以前总感觉老太太在祖父面前会对他格外亲近,祖父不在时,老太太就算在笑,看向他的目光也透着股冷意,那时不曾有人跟他说过府内的关系,他弄不清楚原因,傻傻的把所有人都当做亲人,现在通过继母和老太太的谈话,才隐约明白了一些。
他逐渐明白,看起来花团锦簇的苏府,其实暗藏汹涌。
苏景毓抬头望向杳杳,担心她会害怕,却发现她握着小拳头,聚精会神的听着,目光灼灼,显然听得正兴起,小脚丫还激动的晃了晃。
苏景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