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熠奶奶抱着孩子逃到山上,找到了在山上劳动的五爷,把孩子交给了他,说:“鬼子进村了!我就看到孩子躺在你家前面,听,听到了,鬼子在你家里笑得很恐怖,我,我不敢进去,抱着孩子就来找你了。”
五爷听了悲愤地大吼一声:“映红!”
然后转身把孩子塞在阿爹的怀里抓起锄头就要跑回去救人。
阿爹立刻跪下来嚎叫道:“先救救孩子啊!孩子全身都黑了啊!孩子你们的仔啊,儿啊,你要救啊!”
五爷把锄头奋力地砸在泥土里,回头看了孩子一眼,咬紧牙关,一狠心,撬起锄头砸在肩膀就奔走了。
阿爹抱着孩子急的团团转。
五爷没跑多远就碰到了逃上山来的文忠,文忠见他不管不顾的往回跑,而且满脸悲切,就猜到定是家里出事了。可是,鬼子有枪有炮的,怎么干得过?立刻就把他摁住了。
最终,五爷没能救到映红,他的儿子也没能救得过来。
鬼子进村实行“三光”政策,激起了村民反抗到底的决心,经过大家合计,他们把鬼子引进了一处山坳里把他们歼灭了才得重返家园。
仇报了,失去的亲人却再回不来了!五爷这个家就剩自己和阿爹了。自此,五爷心中积了郁结,很快就变得两鬓斑白,面容消瘦,身子都有些佝偻了。
阿爹呢,要不就叹气,要不就吧嗒吧嗒地抽烟,要不就喝得烂醉如泥。
而拥有枪械的地主却夹着尾巴逃的比谁都快,等鬼子消灭后,他又带着他的队伍回来了。而且,还带人携枪再次闯入佃农家中威胁他们再交一次租,不给就不再租田了,闹得佃农更恨他了。
五爷阿爹气闷地灌了口酒就骂地主然后又灌酒,暴饮后睡了很久才醒,但醒了也病瘫在床了。
五爷从此把老婆的银环项链一直戴在胸前,拒绝再娶,一人赡养着老父亲度日。
父亲不忍怕自己走了后五爷孤独一人,就托人为他说某,他说:“爹,我忘不了她,无心再娶了。”
见爹不罢休的样子,他道:“算命先生说我就算再娶也像前妻一样不得善终。”
“哎!算了!不娶就不娶了。”
这些往事历历在目,每每想起很令五爷痛心。他压下心中的情绪,把碗放在桌子上,转身轻轻地扶起阿爹,在阿爹的后面垫了两个枕头,扯着被子掖了掖,才重新端起碗坐在床沿上,用勺子舀着粥喂阿爹。
阿爹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你,吃,吃了吗?”
五爷捧着碗的手紧了紧又松开,喉咙处微不可察地咽了一下口水,轻声道:“爹,我,吃过了,吃饱了。您多吃点。”
“你,骗我。”
五爷安慰爹道:“爹,没骗您,昨晚上我们打赢了地主。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赢了好啊!如果他,有良心,你姑姑就不会死了!呜呜,他个黑心肝的,不赢了他都没天理!只是他到了下面,不知他有没有脸去面对儿媳和孙仔。”他已连说一大串话,累得气喘吁吁的。
五爷立刻扶他坐正了,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道:“今天开批斗大会,可能现在已经开始了。”
“批斗大会?那你,过去,吧!”
“您先把粥吃了,我再去。”五爷把剩下的粥水喂给他。
阿爹很配合着张嘴,咀嚼了几下咽的都翻白眼了。
粥吃完了,阿爹咳了几声,呼吸舒畅了才躺下了。
阿爹拍着床板,仰头又絮絮叨叨地说:“天道好轮回啊!太好了!你一定要揭露他!真没办法同情他的,若是他肯向善,你姑姑和孙仔以及他阿咪,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惨。”
“说起你姑姑,你也就别太难过,她之所以答应那畜牲,也不全是因为你,我了解她的,因为那年正闹干旱,交粮租后,就只剩一点点余粮了,哪能够撑到下一个收割的季节,她是想,她去了地主家里就少张吃饭的嘴了,就能多剩些粮食给我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