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生羞羞脸,还怕人家看你洗澡。就算是雨突然停了,我回到佛牌里也是看不见啊。”
他胀红脸。“你才羞羞脸呢,你电视看太多了啦,男生是不会羞羞脸的。”说完,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
还是他姐好,跟臭女生就是不一样,都不记隔夜仇。糟,这样子她是笨蛋的机会又多了点,不记仇就是个笨蛋。他把很多仇都记得详详实实,只要有机会他一定报复回去,难怪他都考第一,他姐跟他智商差太多了,不过她是笨蛋也没关系,有他在,不怕!
“我关灯了,姐。不要害怕喔,我马上回来。”他小声地说,同时按下门边的开关。
一片黑暗。
门喀的一声掩上后,她慢慢地抬起眼。
“弟弟啊”她低声重复,带点烦恼。她手指碰到图画纸,细长的眉头皱起来。“我才没有这种弟弟呢”
这种个性的孩子代表麻烦,如果她真有弟弟,她弟弟一定是是想过去太费力,既然神要她忘记,那她就不强求。
牙安。
她猛地坐直,跳下床搜寻黑漆漆的四周,过了一会儿才确定房里没有鬼,只是她残留的记忆在作崇。
“安?我的名字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几乎是立刻喜欢上这个安字。
她的记忆就是从魏宝平出生后开始,再之前就是一片空白。长久以来,她潜意识一直有个声音在阻止她去想,不能去想,想了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幸,她也不是一个见了秘密就非要有答案的人,如果想不起,那也就算了,日子照过照开心。
偏偏魏宝平的个性与她背道而驰。一个人的个性不会无缘无故地形成,而是与周遭环境或亲人影响有关。他个性偏激,记忆好到记住每一件对她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与他有关,他总是放在心里细细比较着,甚至,他会偷听着四周所有人对他的态度,他认为那才是大人们对他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是初识,她对这种人看都看不上眼,小家子气,小心眼,敏感到一个不对就容易结成仇,这种人她绝对避而远之,不相往来。
偏偏,魏宝平是她看到大的,他所经历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要她将这孩子拒于门外,她还真狠不下心来。
她打开桌灯,替他把画纸铺到书桌上。
他的书桌整理得很干净,书架上摆着他的作业本,上面贴满因为他考一百,老师送的贴纸他就是个小孩子,满满的炫耀心理。
书架上其中有一本是作文,昨天在课堂上的文,作文题目叫“如有”
她好奇地翻开,念道:“如果我有姐姐?”她微微挑起眉,一目十行地读完。
这篇作文老师给高分,评语是赞美他有极高的幻想天分,把一个子虚乌有的人物写得活灵活现。文章中满满写着如果他有姐姐,他会如何宠他姐姐,而他姐姐又如何的对待他这小表头的角色扮演搞颠倒了吧?是大人宠小孩,他反而倒行逆施,文章中把他姐宠得无法无天,每天给他姐换一套新衣服,每天让他姐吃到吐出来,让她不由得笑了出来。
她关掉桌灯,烦恼地坐回床上。
不强求,所以她一直当旁观者,任由魏宝平愈来愈偏激,仇视着每一个人,怨恨着这个世界。
不强求,谁知道她是见鬼的什么东西,她的存在绝对是不合理的;那么,如果她真的强求了,去插手魏宝平的想法,这等同改变他的未来,那这小家伙会不会偏离他本来的人生轨道而没有好下场?
她最害怕的就是他插手这孩子的生活,以致他的未来混着她的影子,进而毁了他本该有的正常人生。
“到底是谁呢”是谁给她这种根深柢固的观念,让她本能地知道强求是没有好下场的。
但,魏宝平再这种个性下去,她不认为这孩子能过得有多好。
又摸索到耳机,放入耳里,漫不经心地听着重复播放的歌声,想着到底是继续旁观好,还是自以为是地拉这小孩一把?
她又不是绝情绝义的人,魏宝平对她孩子气的宠爱,她都看在眼底。
然后喀的一声,门轻轻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