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遗余力破坏着所有能看到的?东西,本能摧毁掉一切看似完好完美的?东西。
雨水压制雾霾,春天下雨时,晓得?怪物们?都会找地方躲起来。他踢翻石头,推倒断墙,非要?从一座座荒凉的?废墟里,潮湿的?泥土坑洞里,拖拽出一只又一只畸形颤抖的?怪物。
捏爆它们?的?头颅,戳碎它们?的?眼球。
他没有武器,也不需要?武器。极其适合赤手空拳地进行搏斗,最喜欢徒手撕开猎物的?盔甲,将它们?疯狂拆解,碎尸万段。
如此?的?血腥残暴,瞳孔麻木倒映着尸体。
“咕呜……”
一只怪物伏地发出悲鸣,其他怪物纷纷掉头意欲逃跑,奈何又被无情逮回来。
浓绿的?液体流过腿脚。
死去的?猎物持续垒高。
你看,看吧。
就这样一个祁越,连怪物都会为之?惧怕。分明比任何怪物更怪物,比任何野兽更野兽,却是林秋葵私心想要?驯服的?对象。
轰隆!一道粗壮的?闪电撕裂长空,偌大的?噪音仿佛在嘲笑她?的?妄想。
这个夜晚,祁越一口气杀了无数只怪物,走了无数远路。
脏乱的?脸上遍布抓痕,唇边凝聚红痂。嶙峋指骨近乎被人恶意掰坏的?钢丝玩具,一根根折出诡怪的?曲线,使?见者惊惶。
他花了好长时间,好多?力气,差不多?受够了伤,发泄完怨愤,这才允许自己扑通一声,原地倒下,独自倒在污浊的?冷水里。
雨水哗啦哗啦落,血水淅淅沥沥流。
视网膜内一块漆黑沉闷的?天空。里面?没有星星,没有月亮,自然不可能有光。
只有不间断的?电闪雷鸣,又烦又吵。惹得?祁越有相当逆反,伸手盖住眼皮。
直到耳边没完没了地轰隆隆隆隆了半天,不知?何时骤然停下。
他挪掉手背,睁开眼睛,便看到林秋葵。
她?撑一把?透明的?伞,水珠划过倾斜的?伞面?,滴滴答答往下落。
明明撑着伞,人却是湿的?。
衣服湿,头发湿,脸湿,连带着眼睛看起来也有点儿湿,有点儿让人心疼的?憔悴。
——假的?。
骗子。
装可怜。
祁越自觉嗅到阴谋的?味道,不会再上当。
偏偏这时,脑子里又冒出一道小小的?声音说:可是……放着白痴企鹅不管,她?真的?会生病吧?
林秋葵身体差劲。
没睡够生病,太冷了生病。
如果继续淋雨,天亮之?前肯定大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