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孩子?们?的第一次笑,第一次哭,第一次喊爸爸妈妈,第一次摇摇晃晃地走路,第一次说我爱你,包括第一次说我恨你……
诸多记忆倾泻而出,它们?所唤起的情感是那样强烈,那样悲恸,似电流席卷过四肢百骸,将所有的思绪都排空。
单单剩下一个念头:我的孩子?……现在究竟在哪里呢?
未成父母者则回忆起遥远的童年。
乡下老旧但神秘的房屋,树干枝蔓间?架着鸟窝,草丛堆里藏着螳螂和?蚱蜢,澄澄黄昏下飞舞着蜻蜓……
那时?他们?好天真,好容易快乐。
他们?自由自在地玩耍,不?觉得危险,也不?需要隐藏。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再往上,还有姥姥,太?姥姥……他们?还不?知道人会?自然地死亡。不?必亲身体会?原来除了自然的死亡,原来人还能有那么多非自然的死亡。能被倾倒的大厦压死,被漫天的流星雨烧死,被数不?胜数的怪物排队杀死,被同胞残忍地抛弃、被背叛、被掠夺、被推……
每一个在战斗中死亡的人都拥有名字,名字代表身份。
每一个有身份的人,必定有父母,有爱人,亲人,朋友。
换句话说,倒计时?降临至今,恐怕所有活着的人,皆已承受过死亡。
他们?突然产生一个疑惑,倘若死是必然的结局,何必要费力抗争?
或思念,或怀念,或沉入理想的幻境,人们?一一放下武器,神态安详。
连意志相对坚定的燕定坤都难免其害,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一步一步走向台阶的尽头。
直到一声问句:“燕负责人,你有孩子?吗?”
他豁然清醒,看着脚下数米高?空,看着战场上放弃抵抗的战士们?。
回头又望见那个年轻女生,双指按压着太?阳穴,神情平静,因隐在雾中,又有些朦胧不?清。
当务之急是打破幻象,燕定坤大步回到原地,夺过助理手?中的喇叭。
“同志们?!”
喇叭将他雄浑有力的音色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我知道你们?都很辛苦,都很疲惫,你们?痛苦、悲伤、才会?迷失方向。但是请不?要忘记,一场战争的结束只有两种方式,不?是胜,就是败。这并非我们?一个人、一个家庭,或者一个国家、一片大陆的战争。它是全世界、全人类的战争!一旦失败,我们?的过去、当下、未来都将不?复存在!我们?的文明、精神也将荡然无存!”
“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抗争,那么除非全人类都放弃挣扎,否则我们?算什么呢?我们?要将先前的死者置于何地?”
他高?声道:“请不?要做逃兵,不?要做人类的叛徒!”
“不?要让敌人杀了我们?的身体,还统治我们?的思维!”
“请你们?——继续战斗下去!”
为了生者,也为了死者。
为了将来他们?还能拥有诞下婴孩的勇气,浴血的人类与?无形的精神污染相对抗,一个接着一个振作起来,重新捡起武器。
在燕定坤的指挥下,枪弹炮击、火花粉末,包括包嘉乐的精神干扰……
大家穷尽攻击之能,然而尚未触碰到那只高?级怪物,便?被无形化解。
“怎么回事??”
人们?惊诧不?已:“是防御型怪物吗?还是异能?”
混乱的议论声中,怪物好似受到吵扰,翻身笨拙地坐了起来。两只眼睛黑溜溜的,一边含着手?指,一边冲他们?咿咿呀呀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