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个缺德先祖立的铁律,修仙门派在自家地盘不准乱用法术。
很快,严谨就明白了为什么需要这条铁律。
因为大师兄梁以升,又捡大雪天在凉亭里弹琴,又选了离飞阁流丹最近的那处。
那琴声低低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只是曲调过于哀伤。
严谨以前只觉得大师兄无病呻吟的烦人,无数次想一个飞来逐去术将他送回七八个山头外。
可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天书》看多了,竟从那恼人的琴音里听出了无数的悲意与凄凉。
衡阳派的大弟子,处处都优秀到无可挑剔的大师兄,也会心有悲意吗?
他停下脚步,站在远处看着梁以升,只见四面透风的凉亭覆雪,唯有中间露出一点顶尖,亭中大师兄一身素衣,抱琴对着灵池弹奏,那灵池没有结冰,雪花落进去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苍茫天地间,大雪给万物留白,似悲似喜,难以琢磨。
严谨听着琴音,突然就想起司空山里曾经喝醉了酒跟他说过的一段往事。
有一日,他修行的年轮增加到了一百,境界也突飞猛进,衡阳山一草一木好似没有多大变化,他一高兴,便没跟任何人说跑出了衡阳山,去了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可是司空山里发现,再也找不到那个村庄了,小时候认识的亲朋全部入了土,路途中遇见的每个人都不再是相熟的面孔。
逢人一打听,才知道他出生的朝代早已颠覆,帝王将相整整换了三代。
百年光阴,除了衡阳山好似什么都改变了。
一瞬间,司空山里有些失落,好似心里有一股凉意生了根,慢慢的往四肢百骸走去。
司空山里本以为自己窥见了大道,刚入门时看草木觉得生机勃勃,现在看草木,又觉得它是如此卑微渺小。
修士的心静忌大悲大喜,最好是宁静如湖面,这样的沉寂于悲意中,不是个好兆头。
随意捏了个诀,眨眼之间,老顽童已经到了数十里开外的小镇上,大街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气氛总算打破了他心中的伤感。
严谨还记得司空山里对他讲这个事情的那一年,他十七岁,正是年少不知愁的好年纪,他意气风发,精神饱满,并不能理解司空山里所说的那种伤感的感觉。
那师父,你到了繁华集市,心情不就好了,不过是见不到物是人非罢了,一会也就过去了。
司空山里抱着酒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