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看着那些平日里优越十足的达官贵族,此时都极尽讨好之色,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了“或安世子”这个身份代表了什么。她瞧着那些站在外围的官员女眷若不是碍于身份忌惮老太君的威严,恨不得挤破头进去给老太君锤两下腿都是高兴的。此时一个护卫从外院跑了进来,边喊着:“世子回府了!”
漾漾倏然回头,大厅上也骚动了起来。
老太君笑了两声扬声道:“你们啊,今日都是冲着他来的,都去吧。”
除了老太君身边的三王和几位重臣,都纷纷行礼往外院走去。
漾漾也是要去的,可是突然被冲出来的人流挤到了最边上,走出来时,就从人流形成的道路看到了霍景珩。今日的他神光内敛,气势却愈发夺人,以至于将他的容色都压了半分,明明才弱冠的年纪,已让那些年长的官员不禁俯首。他从容不迫走来,颐谙小郡主含笑走在他身侧,面对众人的祝福,她颔首以对,俨然是或安世子夫人的姿态。漾漾站在人群里,眼睁睁看着他们从人群中走过,失了心神,又被人群冲着往院里走去。
霍景珩已经走到了老太君跟前,行了礼,老太君慈爱地看着这个孙子,满眼欢喜。
此时所有贵宾又将大厅围满了,朝霍景珩作揖行礼:“恭贺中书侍郎大喜!”
齐声道贺的声音震天响。
震得漾漾回了神,她就看到颐谙站在霍景珩身边,接受着所有贵宾的祝贺,霍景珩不辨喜怒。
短短的距离,明明漾漾只要走出去,就能让霍景珩看到她,可是就是这一点距离,好似铺满了荆棘,尖锐的荆棘,使她不能近前,不能靠近他站在最后的两位小姐开始窃窃私语。
“瞧见没有,那位就是昌邑府的小郡主,听说她进京以来,每日都跟在世子身边,感情甚好。”
“都说小郡主是进京为世子庆生,可谁又不知里头的另一层的意思,昌邑府可是老太君的娘家,镇国公府如日中天,世子更有可能成为大器第一重臣,这样的肥水断没有便宜外人的道理。“可不是嘛,更不用提他们还是青梅竹马,说不准啊,皇上早已与老太君有了默契,那婚约已然定下了。”“那第二山庄那位呢?”
“你说唐漾漾?这件事与她什么干系?第二山庄再有钱,也是商贾之家,哪能高攀镇国公府,高攀或安世子,若小郡主有容人之量,将来。。。。她个外室。。。。。接下来的话
淹没在一阵嘲讽的笑意里。
漾漾手里紧紧捧着那锦盒,手臂早已僵了。
这时老太君说了一声:“还请各位今日尽兴!”
然后人群又散了,不知谁装了漾漾一下,漾漾只觉得一阵晕眩,晃眼间好像看到霍景珩走来,她连忙躲进了一旁的假山后,等到人群都散的差不多了,她才从另一头的长廊走出来明明是来见他的,贺他生辰之喜的,可她却逃开了。
镇国公府的花园众多,今日的玩乐也颇为丰富,随处都是欢声笑语,只有漾漾格格不入。
她的身份本来也是格格不入的。她专捡僻静的地方走,可走到一处花园,一阵欢声笑语传来。
“小郡主搬来救兵,我们可是要输惨了。”
明明是要逃开的,可此时她又靠近了去。
漾漾寻着声音,走到一棵橡树下,探出半个身子,看着前面一众贵女,颐谙红着脸拉着霍景珩的衣袖,软糯道:“景珩哥哥,帮帮我。她想起有一次学言的宴会,她也是投壶输得很惨,哭丧着脸求景珩帮忙,那时景珩是怎么说的?
她此时脑子实在糊涂,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
那时景珩的声音很平淡,他说:“不能作弊。
多么公正不阿啊。她看着被围住的霍景珩,手里拿着箭筹凝神望着,不知在想什么,只见下一瞬,箭筹从他手中飞出,正中壶心。漾漾心头一滞,憋住了气,憋的眼眶都红了。
一阵欢呼后,有人笑道:“世子这般维护小郡主,我们也不必玩了,趁早认输得了。”
漾漾视线蒙了一层水雾,模糊下好像看到颐谙羞涩娇嗔,她觉得眼睛有点疼,揉了揉,再看时,霍景珩已经离开了。原来他也不是那么公正的,是因人而异的。
她转过身靠在橡树上,只听头顶传来一阵轰鸣声,她抬头,绚烂的烟花瞬间炸开了,破开了夜色,光彩落进漾漾的眼里,也暗淡了。这一刻,她觉得这炸开的烟花就好像她的心,忽然间,她觉得好没意思,她低头看着怀里的锦盒好一会,罢了,来都来了,总是要将这礼物送出去的。这样想着,她深吸两口气,打起精神来离开了这片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