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敏敏命人给高伯逸做了一个轮椅,并调试到位。她让高伯逸坐在上面,自己则是推着他行进,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路跟随。
高伯逸的体力已经有所恢复,虽然还不能走路,不能起身,连抬胳膊都做不到,但吃饭喝水等日常需求已经毫无障碍。
看得出来,他正在一点点的恢复体力。
“今日派人去华阴县叫门了没,结果如何?”
高伯逸闭着眼睛问道,此刻郑敏敏正推着他在神策军大营里四处闲逛。
“派人去了,还筑起了京观。华阴县的人被京观吓住了,后面的城池就简单了。”郑敏敏小心翼翼的说道。筑京观可是她的私人小任性,高伯逸还没醒的时候,下令不要紧。如今高伯逸已经醒来,越俎代庖就有些不合适了。
“突厥人就是欠收拾,你筑京观做得很好,深得我心。”
高伯逸一句话就说到了郑敏敏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你昏迷的时候,我想过很多问题,甚至还想过带兵杀入长安,找宇文宪问罪。不过你既然已经醒了,我当个听话的工具人就行了。
就像你以前怎么说的来着:奋斗虽然会很激励人心,但躺平立刻就能感觉舒适。”
你怎么把这种毒鸡汤记得如此清楚?
高伯逸睁开眼睛看了郑敏敏一眼,无奈苦笑。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就不在了,你也不要感觉悲伤。
世间少了谁,芸芸众生的日子都是一样在过,不会缺胳膊少腿,我也没把自己看成救世之主。”
高伯逸长叹一声,有些萧索道:“但是我觉得,或许我的人可以不在,但我的很多想法,我在泉下或者不知名的地方,希望看到它们不会如放出去的烟火一样璀璨而短暂。
比如说我不希望女子都是男人的附庸,比如说我不希望天下大部分人斗大的字都不认识,比如说我不想人们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互相厮杀……我希望,有个人,能帮我实现这些想法,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的话。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想,我会信任,会安心。”
并没有什么山盟海誓,也没有什么权力的许诺,未来的幻想,利益的交换。在这一刻,郑敏敏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发似乎没有毫无价值的变白。
很多事情,好还是不好,行还是不行,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其实自己心中是有一笔账的。
她将小手放在高伯逸的大手上,轻声说道:“我知道了,那么以后我就尽力而为吧。如果我没有在你前面走的话。”
……
春日白昼变长,夜晚变短,天将黑未黑的时候,华阴县的县城,四面大门都洞开,装备并不精良,只是刚刚春耕结束而集结起来,勉强能算是“军队”的华阴县守军,将兵戈统一的堆积到城门口的位置。
然后列队站在一旁,等待神策军的接受。
那些什么“与城共存亡”“跟着宇文邕一条路走到黑”之类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甚至在县衙开会的时候,都没有人去提!
齐军都说了,只对付首恶,也就是宇文氏一族,不问胁从,更不会对普通的周军和无辜百姓下手。既然如此,坚决抵抗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想被齐军击败后,成为屠城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