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死。”江忍弯了弯唇,“我知道。”
闻睿讥讽地看着他。
知道孟听醒不过来的时候,闻睿就觉得,怎样都好,反正江忍输了。
江忍的嗓音在夜色中低沉又温柔:“我抓紧时间,听听还在等我。”
不能再过了十二点回去,她会担心的。
医院的时钟滴滴答答走,在寂静的深夜十一点,听着格外森冷。
闻睿看着江忍从袋子里一件件拿出工具,终于白了脸,激烈地挣扎起来。
江忍已经疯了!
他曾经刺激江忍许多次,就是为了把这个从小就带病的孩子关进精神病院。可是江忍又每一次都硬生生扛了下来,这个世界不喜欢他没关系,因为他也不会去爱这个世界。
可是这次,江忍的是真的疯了。
他不要江奶奶了,不追究江季显了,一步步踏过风雪,一个人走过黑夜,彻底失控。
——
病房里原本盛开的玫瑰,花瓣外围渐渐失了生机。
大雪拍打在透明的玻璃上。
她苍白的指尖握住花儿,似乎遇见了很久远记忆里的江忍。
她在墓碑之下,抬头望他。
男人手铐加身,冷硬的轮廓分明。他瘦了很多,却又格外成熟。江忍轻轻为她的墓碑拍去雪花。他身后是两个衣着肃穆的警官。
男人低头,冰凉的唇落在墓碑上。似乎透过这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在吻她的额头,她觉得额头有些凉。
他额头抵住墓碑,她放轻了呼吸,天地很安静。她听他说话。
“七中的石榴树今年开花了。”
“你的那个朋友赵暖橙,遇见了一个不太好的男人。”
“你常常等车的那个公交车站,已经拆了重建。我无数个日夜陪你走过的道路,也变了模样。”
“什么都变了,说来惭愧,我却依然是当年的我。”
她哽咽。
男人温柔道:“听听,我还没有这么喊过你,你总是讨厌我的。我在心里喊了千千万万次,可是一看到你嫌恶的目光,我又觉得无法出口了。”
不,不是的,江忍。
“你带着继妹放学那个夏天,我和贺俊明骑车路过小巷。你告诉她,江忍不好,不要喜欢他。可是听听。”他低声道,“江忍可以很好的,他一直都在为了你变好。”
“我不能为你做更多了。”他说,“是我不好,然而我这辈子,已经尽力了。”
他起身,轻轻拂去她墓碑上的雪花。
大雪肆虐,他穿得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