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爷说,祖母自来身子不好,入睡困难。颜欢旁的本事没有,无法替祖母分担,倒是有一块能安神的石头,索性做了条抹额,望祖母不要嫌弃。”
白昙捧着托盘走上前去,裴老夫人微微抬眼,只见托盘上那抹额正中镶着一块鸡蛋大小的赤玉,两边各坠着八颗大小一致的东珠。
其珍贵奢华,让裴老夫人这个见过世面的人都为之一怔。
裴老夫人摁住心中吃惊,喜笑颜开道:“茗哥儿命好,娶了你这么个好媳妇。就是不知道我那个小二子能不能也这么命好了。快给我戴上,沾沾孙媳妇的喜气!”
裴嬷嬷笑着为老夫人换上抹额,心里也是欣赏柳颜欢的。
“你也不要站着了,坐下与我说话。”裴老夫人拍了拍身边,叫柳颜欢过来与她一道坐。“这艳春也许久没来向我请安了吧?叫玖歌走一趟,唤她来我屋子里伺候。”
柳颜欢面上带笑,心中冷嘲。
艳春是洛氏的闺名,前世自己先去给洛氏请了安,献上这抹额后,不仅没有得到对方倾心,反而惹得对方更加眼红自己的嫁妆。
这辈子,她将此物献给裴老夫人,换得裴老夫人给她撑腰,给裴夫人一个“杀威棒”。
裴老夫人一直身子不好,自裴老将军去后,便不再管府中琐事。
那洛氏以为自己在裴府只手撑天,拿捏住了裴老夫人,实际上是裴老夫人没有精力,也懒得和媳妇斗法,弄得家宅不宁,便由她去了。
前世洛氏与她在家宅中斗法,自己抵不住时,裴老夫人多次出手帮她,叫她感念在心。
“老夫人,二少爷来给您请安了。”
“好好好,快叫他进来。”裴老夫人笑着对柳颜欢道,“是我家二小子来了。你与他还没见过吧?你待会儿可不要被他吓住。虽然比茗哥儿小了快两岁,但两个人像得很哩!”
柳颜欢面色不变,暗暗捏紧了帕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稳住。
“虽未见过,却已经收了小叔子的礼了。”
柳颜欢眼角余光见一高大身影撩起珠帘进来,对方今日着了一件绀色圆领袍,腰间配着蹀躞带,脚踏小羊皮军靴。他本就面如冠玉,这一身衬得他更加摄人心魂。
对方虽然还年轻,却因早就入朝为官,周身气质沉稳。唯有额间,因未用发油而落下的碎发,显露出他骨子里的一丝恣意。
那股难以捕捉的张扬恣意,叫柳颜欢的大脑有瞬间的失控。
她不免想到对方发带凌乱,墨发披肩的场面。强悍的臂膀扣住她的细腰,将她往自己怀里拽,两人身影交叠时,粗喘声,声声振聋发聩。彼此的发全数融在一起,分不清你的我的。
柳颜欢腰身一软,羞得迅速挪开眼,暗斥自己发了昏,竟能想到这种事。
“给祖母请安。”
“快起快起。”裴老夫人笑意更浓,“这是你嫂嫂。”
裴鸢一双明眸落到柳颜欢的身上,她今日着了一身深绿暗竹纹的立领对襟,梳着简单的妇人髻,与昨晚所见的少女感完全不同。
但她周身气质压住了这沉重的颜色,显得人十分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