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远低着头,没出声,对她来说解剖自己的感情远比道歉羞耻得多。
楚鸢的笑容淡去,她把何之远往前一推,作势要离开,却被抱住了腿。
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自尊心,却总被过强的感情逼着做一些很贱的事。何之远死死抓着楚鸢的裤子,缺了一片指甲的手指被布料划得很痛,但她更加用力,让放大了的痛感缓解无用的羞耻心。
“我、我我……”
她又开始哭,上气不接下气地吐字。
“我知道……你没有那么讨厌我,跟你发脾气的话不会、不会……不会被抛下,但是母亲不一样……对不起,对不起……明明更关心我的人是你……呜……”
说出来后她破罐子破摔,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我一直……一直都知道只有你会关心我,我觉得你不会离开我,所以才把对妈妈的怨恨投射在你身上,因为就算吵架你也还是在的。我不想恨她只能恨你,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
“所以上一次也是这样,因为觉得你不会走……”
“而且我觉得嫉妒,因为你会哄她,而她刚凶完我。我嫉妒她,因为我也想要你抱我想要你亲亲我想听你说喜欢我。但我不好意思,我觉得这样很傻,所以才冲你发脾气,这样就显得我不是有意希望你靠近我而是你自己接近我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诚实。”
“理理我好不好,我错了。让我练的字我会去练的,你说的话我都会听的……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人……”
她跪着,把那么多年来在心里想一想就会被否认的话全都倒出来,剖开所有的秘密,只想挽回自己的错误。最后她默不作声,低头等着剖白后的结果。
“会好好练字?”楚鸢反问到。
“一定会。你不在的这几天,我都有好好写。”
“只喜欢我一个人?”
“只有你。”
“不再为何问心或者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的老师跟我生气?”
“对不起,再也不会了。”何之远把脸贴在楚鸢的手心,“你是我唯一的……”
良久的沉默,久到何之远以为审判的结果会是死刑,然而最终楚鸢把她扶了起来,将她的碎发顺到耳后,然后捏了捏耳垂。
“我当然不会怪你。”楚鸢说。
“生日快乐,何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