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屹回头,谢霖正坐在桌前,日暮斜阳投下深深的影子,黄色光晕将整个人朦胧成近乎透明的样子,谢霖没穿官袍,只穿着里面的白色夹袄,理理衣袍,站了起来。
“让我做完吧。”
换了便服,青色人影不着痕迹地进了王府侧门,依着熟悉的道路去到纪渊房里,一路上也没什么人,想必纪渊入狱一事也惊走了不少下人,好端端的王府居然有些萧瑟的模样。
直到正房门口,才见到管家,不及谢霖请他通报,管家便迎上来:“大人,您来了,快快请进。”
次日出征,纪渊本就琐事颇多,却还心心念念要去谢霖家里寻人告别,还是管家好说歹说劝住了,说谢霖知道他明天离开,今朝一定等不及要来见你的,指不定翰林院告辞就直接过来了呢。纪渊这才稳稳等着,果然,太阳还没完全下山,谢霖便来了。
听得管家颇为自信的推测,谢霖扯了两下嘴角,全当苦笑,尽力稳着腿脚进屋去。
房中寂静,只听见有人整理纸张的声音,太阳未完全落山,房里也没点灯,谢霖在略微昏暗的环境中辨出纪渊桌前还站了两个人,与他低声交谈着什么,于是不再前进,而是站在原地,弄出些声响。
完全专注的纪渊这才抬头,看到谢霖的那一瞬间,不知说了些什么,旁边两人立即垂着头出去了,与房门关上的声音一同到来的,便是纪渊的拥抱——极为炙热的拥抱。
两人许久没有这样亲密过,谢霖一时有点懵,纪渊几乎全身重量靠在他身上,踉跄地后退两步,靠在隔栏上,呼吸之间反应过来,刚想挣扎,却又被人压着吻了上去。
几乎是完全陌生的感觉,谢霖也不知多久没有体验过,只是令他惊异的不是接吻,而是自己几乎全没反应的心跳。
除了刚一开始被惊到的迷茫,之后便完全平静下去,无论纪渊怎样主动,掠夺他口中所有空气,除了透不过气来之外,谢霖也没有别的感觉——只有累。
漫天遍野的疲惫之外,便是最客观的体温。
刚从外面回来的人身上总是寒冷的,更不要说谢霖本就气虚体寒,纪渊在室内穿得又薄,体温直观地透过布料传导到谢霖身上——很暖和,甚至有些热。
男人十分依赖他的样子,一吻毕了,还挂在他身上,耳鬓厮磨。
“我晓得你对我的好了。”
纪渊贴在他耳边,热气喷薄,带些委屈和歉意地说道。
这些日子他在狱中想了许多,想明白了许多事,尤其在出狱后听到人说谢霖在雨中跪了整整半天,虽没人直接明白是什么缘由,但傻子也知道是为了给他求情。
从前种种一笔勾销,是他痴傻错怪真情,错过近在眼前的渴求之物,好在如今为时不晚,他定要全补偿回来。
只是怀中的人听到这句话后,微微缩颈躲开那依靠的脑袋,再出手将人推的远了一些。
远了些,纪渊这才看清谢霖的面孔,有些令他陌生的平静,但眼中仍是关切的样子。
“殿下这是在狱中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