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
谢霖没再问,进福小声提醒两句要不要点灯,却没听到回复,于是又小心退下了。这谢大人虽然事情少,但有些时候脾性古怪,虽不会像别的主子一样动不动就罚,但有些时候被那双眼睛看一眼都得难受一整晚。
屋里一直黑黑的,谢霖不知又坐了多久,药已经凉了,四处无神游移的眼睛瞟到药液的反光,谢霖终于动了动,伸手去拿——瓷碗落地,碎成几瓣。
进福听到动静跑了进来,正看到黑暗中静坐的谢霖,药碗碎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小孩只好就着黑暗摸索收拾。
“点灯吧。”
进福又手脚麻利地点起灯来。
昏黄的灯光不能清晰映人,谢霖脸上依然无喜无悲,连一点微末的生气都没有,那双浅色的眼眸随着进福忙碌的双手移动,一直看着人将地面收拾干净。
“多谢了。”
谢霖说道。
进福只觉得出了一背的汗,更是惶恐。
“大人言重,小的这就再去煎一碗。”
“不必了,这药也吃了许久,我再去药铺看看吧。”
说着,谢霖起身。
进福不知他什么意思,只是听话退下了。
药铺里全是前来接受救济的人,前些日子黄河泛滥,有些难民流窜入京,李映又主动施药放粥。
谢霖立在门口,环顾四周后,盯着一个背影看。
那人比他矮些,和他差不多瘦,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穿着灰色和褐色的麻布衣裳,右手拄着一根长棍。
谢霖不知怎的,想要上前叫住他看一看,可心中的冲动被禁锢在难以行动的身体中——他要做另一件重要的事。
于是他没动,只是看着那个瘸子领了一份粥,然后蹲在角落中吃。
自始至终都背对着门口,谢霖看不到脸。
李屹很快就到了,看起来是跑着来的,大晚上满头大汗,但眼睛很亮。
“先生,您找我!”
小孩一脸喜出望外,嗓门大的很,几乎全院的人都听到了,谢霖点点头,像往常一样对他笑,从怀中取出一只信封。
“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先生您说!”
“明早上朝时,你打开这枚信封,将里面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读出来。”
“这是什么?”
李屹伸手要拿。
“你不必管这是什么,只需要明早朝会读出来即可,切记,不要提前看。”
李屹看起来有些犹豫,可对面毕竟是谢霖,先生同往日一样,温和微笑地对他说话。
“我不会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