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另一些快乐的记忆仍不断浮上眼前。
白日里他在学堂监工,晚间回了房便会想起在南林的点滴,谢霖有时会对着孤零零的碗筷发笑,自己这样一个习惯于独身的人,居然也会觉得寂寞了,他笑自己又一时冲动昏了头,可现下冷静了也不觉后悔。
不觉后悔,只觉思念。
那时他开始幻想见到纪渊时的场景,应该是较为炎热的仲夏——京城的夏是最为聒噪的,尤其是只活一季的蝉,扯着嗓子要喊个昏天黑地,他曾经厌烦那吵闹,可在重逢的幻想里却自然而然的响着蝉声,两人重逢,直射的阳光晃眼,看不清模样,却要迫不及待地拥抱、亲吻。
虽然对京城的恐惧未散,可心中蝉鸣早告诉他,他会在夏天结束之前准备好勇气,因为他知道有人正急急等着,或许为了这件事茶饭不思。
重逢是在夏夜,而窗外蝉鸣与设想中别无二致,纪渊的热情也同样激烈,谢霖摸摸唇角,仍有些肿,他想或许这次会有不同,或许这次可以抵御瞬息万变的世界。
昨夜纪渊给了他令牌,谢霖一路畅通无阻,听得纪渊在御书房议事,他便往门边候着,德顺陪在他身边,谢霖询问纪渊近况,德顺便挑着能说的说,报喜不报忧。
“这夏天暑期重,皇上胃口可能有些差,还请大人多劝着点。”
谢霖默不作声地听着,心想那纪渊距离从南林分别,可是瘦了整整一圈,怎么能全怪在暑气上,可毕竟德顺也是宫里活了一辈子的老人,早练成了人精,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直接叫太医来瞧,他这边盘算着,那边书房内的人退出来了。
手提药箱,内官服饰,谢霖一惊,他想过议事的可能是熟人,却没想到是两位太医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心里担心纪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踩着德顺的通报声就闯了进去。
屋内,纪渊见是谢霖,放下手中的茶杯,立即迎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醒的这样早,昨夜没睡好吗?”
谢霖没有回答,而是上上下下把纪渊看了一遍,又伸手去摸他额头,问道:
“那太医是怎么回事,你生病了?”
男人将谢霖的手握在掌心,夏日的天气,谢霖的手如一块冰润的玉一样温凉,他这边捏捏那边捏捏,笑眯眯地回答道:“我没病,就是叫他们来商量一下,怎么给你调养身子。”
“我身体好得很,用不着吃药。”
谢霖答道,可心中仍有疑惑,若非他眼花,适才进屋时纪渊应正将什么东西藏了起来。他没有多问,只是平日里多留心了几分,可纪渊身体却全无异样,甚至就连德顺说的胃口也好得很。
如此,他才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居然是夜间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