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得有些过分。
心念一动,人便躺不住了,谢霖立即撑着起来,想再回直院一趟,这些日子他将大半奏折都疏散了下去,莫不是有些东西糊涂错过了。
男人迅速披上衣裳,推门出去,却看见就他躺下的这一回,院子已经大变样,虽说整体布局依然窄小,但其间陈设焕然一新,甚至连老井边那个变形的桶都换成一个漂漂亮亮的红木桶。
阿福在旁边歉疚地站着,身边还有四五个王府下人,见他出来,手脚麻利一溜烟地钻了进去,叫人想拦却没拦住。
“这些都是谁的?”
谢霖心里揣着事,又不愿多管那些很明显受了旁人死命令的仆人,于是一边走一边问道。
阿福迈着快步跟在他身后,嘴皮子动的飞快:“院子里那套竹条案和玫瑰椅是王府来的,上面的水仙和秀凤插屏是东家的,红木桶是王府的,新手摇是东家的,玉刻湖光山色屏风是王府的,釉彩百花紫土蔷薇是东家的,九彩飞鹤云灯台是王府的,珊瑚宝光长信灯是东家的,碎玉纹酒具是……”
“行了,”谢霖听的头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随他们去吧。”
“哦,”阿福止住话头,小心抬眼,思索片刻,又补充道,“王爷和东家都带了床铺过来,他俩争半天,最后是王爷的枸木雕围子床胜了,正由小工装着呢……”
“随意。”
谢霖言简意赅,只是阿福很明显没讲完的样子。
“就是东家不愿再搬回去,黄花梨雕瑞兽纹罗汉床搬我那屋了……”阿福越说声音越小,这明明是东家给大人带的装置,居然被自己捡了漏,他实在不想收,可那时纪渊正在谢霖屋里,他又拗不过美东家,最后还是没拦成。
谢霖浑不在意,他一心想着要回去重阅奏折,至于纪渊来讨好,游筠掺一脚这种事他实在是没有心力,更不要说都是大件,强装上了就算他想还也没得机会。
要钱没有,烂命一条,他二人随意。
抛掷脑后,谢霖走得更快,不消一刻钟便到了翰林院。
这些日子谢霖有意放手锻炼李屹,于是许多奏折分在李屹那处,他倒不是怀疑,只是担心自己有所疏漏,于是先向着李屹位置去了。
学生座位布置得很简单,博古架上一灯盏,一小鼎,简易文房四宝,清清利利整着,其余便是人头高的奏书,分日期种类排好,习惯与谢霖一模一样,于是十分方便谢霖查阅。
只是越看,心中疑窦越深。
自三月起,便有一奏折反复呈上,发自一从五品言官,讲的内容也不甚重要,只是每隔两三日,便有一封,积累到今天已有七八封之多,内容几乎一致:
“臣于市井见谴世之言,语辞激烈,不臣之心昭昭。”
七八封都讲了这位言官发现这本逆反之书的事情,只是从一开始“见言”到后面书籍内容报告,调查著书人,追查藏书人,每封皆有进展。
若仅仅如此,谢霖倒还无所谓,毕竟天下悠悠之口,偶尔会有一两个愤青也是正常,只是事件调查愈加深入,直到最后一封,说明了著书人:“罪臣陈定和。”
谢霖心口一颤,仿佛探及某些被人故意隐藏的真相——这著书人与他,可算是旧相识。
【作者有话说】
纪渊:院子一人一半,老婆卧室我的。
游筠:嘻嘻,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