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什么时候送……”
话头对撞,纪渊瞬间涨红了脸,刚想好的说辞又忘个精光,说道:“你先说。”
谢霖躲开纪渊的眼神,心中轻叹,开口道:“皇上什么时候送我回沪州呢?”
一语落地,惊得纪渊哑然,谢霖仍是继续,这一番话他也是盘算良久,毕竟年长几岁,遇事沉稳些,虽心如擂鼓,却也口齿清晰,娓娓道来:
“当时陛下以先皇后名义发誓,许下不再与我纠缠,如若破誓,有损先皇后威严,如今虽是我先来寻……”
“好了!”
纪渊呼吸急促,打断谢霖讲话,进门前的满心欢喜全泄了个干净,居然连听谢霖讲完的勇气都没有。
“朕明日便送你走。”
纪渊甩下一句,扭头夺门而出。
甫一出门,男人便泪流满面,声音都哭喘起来,可很快他便后悔了,自己准备了那么多话,一句都没说出来,甚至就那样答应了谢霖明天送他走,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不再放手,可他又担心自己的纠缠会让谢霖变成之前在南京那个样子。
相比起满足自己心愿,他更愿意顺从谢霖,男人要爱情他便给他爱情,要自由也只能给他自由。而自己呢?自己从前犯下蠢事恶事数不胜数,如今又身陷皇位,只要靠近便会带来灾祸,他实在没有脸面再去纠缠,他早就认了孤独终老是自己的报应,可是无数次的失而复得、得而复失,锥心之痛实在难忍。
他怕自己留在那屋里又犯傻,怕自己一番衷肠叫谢霖动了心思,可怜他,再委曲求全呆在自己身边。准备好的话说出来便是枷锁,没说出来就胀在后头,经年累月地堵着气管。
谢霖被他折腾的太脆弱了,他怕自己的爱意也成为负担。
纪渊没有跑很远,就在院门口压着嗓子哭,他还是舍不得在最后一晚离开谢霖,就算见不到面,守个灯火也是好的。
屋内,谢霖因着之前目盲,耳力倒是练得很好,他听出男人并未走远,甚至仿佛还在哭泣,垂下眼来,轻声叹气。
德顺在屋外看了看狼狈的皇帝,做了个生平最违背规矩的决定,转身迈进屋内,看着榻上垂眼的主,小声劝道:“谢大人,恕老奴多嘴一句,自皇上登基后奴才一直跟在身边,陛下于感情上蠢是蠢了点,可情意那是十足十顶顶真的啊。”
“我知道,”谢霖讲话有些无奈,“我也不是要跟他分……”
他话没说完,犹豫半刻,从榻上下来,披了一件披风。
早春风冷,尤其夜间。
门口蹲着哽咽的男人忽然觉得身后有人,接着便有披风下摆为他遮住门洞吹来的风。
“我的意思是,既然是我先来寻你,纠缠你,或许便不算你违背誓言。”
【作者有话说】
“像个男人一个”
小纪,咱是个男人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