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素,其实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你比我们幸运啊。”
傅西骁无意中笑着说了一句。宁素沉默。
孟非桐邀请陆凌风跳舞,陆凌风不去。这种地方要不是傅西骁坚持,他不会来的。孟非桐自己一个人去跳。
人群涌动,灯光明灭。宁素在傅西骁身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陆凌风点了一支烟,烟雾中,人群里,他的目光落向那人的方向。两人隔着人群,隔着山海,眼神交错,相对无言。孟非桐回来,坐进沙发,碰了一下陆凌风的酒杯。
最后结账的时候,宁素拿出他们的卡刷的。那刺眼的卡上还有陆家银行的标志,身为陆家的一员,每个人都有。每一处都有他们作为夫妻的痕迹。
傅西骁打趣:“陆凌风,你的钱不会都在宁素那里吧?”
出来酒店,傅西骁又发酒疯,走回去算了。海边风景多好。这时候海上已是一片寂静,月亮很大,波光粼粼映着海面。在这个温热的海边,他曾经看过最美的烟火。只是五年后,烟火没了,只剩下这一片淡淡的月光和寂静的海。
四人在海边走了一会,怎么走都走不回去。
陆凌风要宁素先送傅西骁这个疯子,再回来接他们。宁素只好把人先送回酒店。
结果回来接陆凌风的时候找不到人了。他没拿手机,围着海边开车转了很久,也没找到人,只好先回家。家里也没人。
宁素在客厅里等着,打电话的手机打不通。他披了一条毯子在身上,发烧烧得他昏昏沉沉,不时看一下手机,看陆凌风回来没有。半夜两点半了,三点了,三点半了。
每隔几分钟,他都要点开一下手机。别墅里静悄悄的,他开了一盏壁灯,蜷缩在沙发上,汗水淋漓浸透了他的衣衫。药物已经不起作用,他腺体痛得厉害,干呕的现象也很频繁。在他挣扎着要回卧房的时候,外面院门有响动,一辆车开了进来。
他不知怎么,躲到了楼上,然后就看到孟非桐扶着陆凌风进来。陆凌风已经喝多了,孟非桐小小的人东倒西歪地把他架到沙发上。他身上昂贵的西装褶皱,脸上没什么表情,手表滑落了下来。宁素还没有见过他这样落拓的模样。孟非桐看表,已经很晚。她去浸了一条湿毛巾,扶着陆凌风的脸小心地擦拭。陆凌风那双曾让他窒息的勾魂摄魄的眼睛,落在女孩的手上,往上移,注视着那个女人。
两人望着,不知道在此刻,真实的AO之间的信息素是什么样的。那简直无法去想,如同一根针扎进他的心脏,宁素转头进了卧房,身上浑身湿冷。他的丈夫,身边是别的Omega。
翌日,老先生要走,依旧是很忙的。昨天参观的时候,手下的人把一份关键的数据文件落在了新园区。
陆凌风酒醉在客房醒来,上午要陪老先生看另一家工厂。傅西骁说以后再说吧,我爸也不一定看。孟非桐说,先传真一份复印件过来。
手下那人已经瑟瑟发抖。陆凌风蹙着眉。
宁素道:“傅总几点的飞机?”
“中午十二点吧。”
“我现在过去,然后开车去机场,亲手送傅总手里。”
陆凌风道:“注意时间。”
于是分头行动。宁素去昨天的工厂拿文件,他手发颤,有些握不稳方向盘。到高架上的时候,阳光照得人发晕,又遇上堵车。海边正是度假的季节,游客们抱着冲浪板奔跑在沙滩上。他堵了快半个小时,太急了,打电话叫人来拖车。他换地铁过去。到了新园区,拿了文件,便立马往机场赶。这时候,他的后颈已经是一片汗湿,他坐在公司车后座,药没带,时间变得漫长无比,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长。林冰曾和他说过,信息素紊乱的时候,会非常疼。可没想到,是这样的疼。
疼痛无法忍耐地贯穿他的后颈,连带着身体都在剧烈地疼痛,像有什么把他劈开。外置心脏跳得仿佛要碎掉,天堂和地狱就在这一线之间。他仿佛掉进火海,Alpha不在身边,也没有药。
身边的同事只看他冷汗涔涔,问他怎么了,他摇头。Omega在发Q期的时候会很危险,但只要找到合适的Alpha就可以疏解。可是他,他是没有疏解的渠道的。他不过是一个被药物堆砌的怪物,一个半残废。深埋着一个永远无法被人知道的秘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快晕在这密闭的车厢里了。不过凭着一股坚持,车终于开到机场,他走下来,整理装束。黑色的西装裹着严肃整齐的Beta,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准时将文件送到了老傅总手里。
傅西骁惊讶地望着他,还真来了。陆凌风和孟非桐也过来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