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淮含笑道:“皇上对市舶司一案极为重视,你头顶压力,连日都不曾回府,今日还要专程赶来老夫这里,老夫心甚慰啊。”
叶忱手拈着杯盖,慢条斯理的刮去水面的浮茶,少倾,他将杯盖压下,玉瓷相碰发出清脆的鸣响。
陆承淮皱了皱眉,叶忱已经抬起目光,笑意不改的看着他,“让老师费神,是有些棘手,徐文年嘴硬。”
叶忱唇边的弧度深了几分,“不过老师也知道,再硬的骨头也怕斧凿,已经招了。”
陆承淮脸色登时难看至极。
眼里暗藏的怒火快速变换,朗声笑道:“那就好,已经开宴了,我们过去吧。”
叶忱轻掀衣摆,站起身客气的说:“老师先请。”
两人先后走出花厅,管事迎面快走过来,附在陆承淮耳边低声说话,陆承淮听后朝叶忱一笑:“我还有些事,晚一步再来。”
叶忱微笑颔首,转身走下石阶。
随着夜色渐深,寿宴也散去,叶忱坐上马车离开陆府。
杨秉屹一路将马车驾到吉凉河边,拉缰停马,“大人,到了。”
叶忱撩开布帘从马车上下来,踩着桥边的踏步阶弯腰进了一艘乌篷船。
薄雾遮着月色,盖着桐油布的乌篷船晃了晃,随即恢复平静,无声无息的停在岸边。
一炷香过去,有人从河对街快走过来,那人走进船内的同时,杨秉屹用竹竿抵住河沿,将船只撑远至河中心。
乌篷船顶低压,来人躬着腰朝坐在里面的叶忱行礼,“下官见过大人。”
叶忱笑抬起手,“张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对面的人抬起视线,正是张冕。
张冕走到案几前的位置坐下,面前递来一盏茶水,他赶忙双手接过才道:“下官不负大人所托,陆承淮如今对我十分信任。”
叶忱目露赞许,“张大人辛苦。”
张冕卑谦作揖,“多亏了大人这出投名状,否则陆承淮不会那么轻易重用我。”
陆承淮以为拿到了叶忱的把柄,想借着徐文年的案子,利用皇上对他的疑心将其扳倒。
叶忱淡淡而笑,皇上要的是制衡,也最不愿意看到制衡之势被打破,陆承淮到底年事以高,不然也不会如此操之过急,而自己比他多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此事不必操之过急,求稳。”
张冕离开后,叶忱慵散拿起面前的酒壶自己倒酒,自己喝。
杨秉屹进到乌篷内,从袖中拿出一串与叶忱手腕上近乎相同的佛珠,“这是早前住持让人送来的,说大人或许用的上。”
叶忱看了一眼,抬手接过,之前住持就与他说过,只要让对方也带上它,两人之间的纠葛就可得到最大程度的压制。
叶忱缓慢捻揉手里的佛珠,眼里轻碾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压制,为什么要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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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寒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