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很快便传到了各宫,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
赵太后是长辈,即便陈皇后身份尊贵,也没法子越过去。
禄安帝为人为父都好,只是太过宽厚仁慈,否则当初也不会受太后和朝臣胁迫,违背了与陈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约。
更遑论为帝王,若非他这副菩萨心肠,如今也不会世家突起、权臣当道。
陈皇后到云安殿的时候,苏蕉儿正翻开佛经第二页,蘸了墨汁认认真真地抄写。
她学东西慢,只认得一些常用字,而佛经中不乏生僻字,抄起来只能依葫芦画瓢,颇为费力。
小姑娘端坐在桌案前,手肘搁在桌面上,衣袖卷起,露出来的雪白手腕上还沾了些墨水。
旁人都为她心疼,偏苏蕉儿自己不知道,听见动静,还仰起头,冲陈皇后甜甜软软地笑:“母后。”
陈皇后过去将她的笔拿开,揉着女儿细嫩的指头,垂眸半晌道:“母后不好,护不住你。”
苏蕉儿顺势靠在她肩头,母亲的手暖暖的,舒服极了:“母后好呀,母后最好。”
陈皇后鼻子一酸,所幸忍住了,没在女儿跟前失态,只是忍不住埋怨起丈夫。
每次与赵太后起矛盾,他就只会说“那毕竟是我生母……”
听多了,心都麻了。
只是又怨不得他,毕竟禄安帝除了软弱一些,真是个极好的丈夫和父亲。
有时候她也想,难道就不能为自己的妻子、女儿,忤逆狂悖一回?
可真那样,恐怕就不是禄安帝了。
陈皇后摸着女儿的头发,不禁喃喃道:“母后有时候想,与其让你嫁个循规守矩的,还不如嫁个狂妄放肆之人,至少他若真的喜欢你,便定会事事以你为先、不教你受委屈……”
苏蕉儿眨眨眼,又想起温将军如水井一般深邃的眼睛。
她歇了一会儿,重新拿起笔坐端正,寻着一个字认真地誊写。
赵太后给了她三天时间,以她的速度,正正好抄完,只是恐怕不得空做其他事。
陈皇后宫务繁忙,坐了不到两刻钟便离开云安殿。
向云端了糕点过来:“小千岁歇歇吧,皇后娘娘说了,抄不完便算了,不必勉强。”
左右不过被太后训斥一顿,也不是一次两次。
苏蕉儿果然禁不住糕点的诱惑,乖乖搁下笔,洗了手,捏着一块软云糕斯文地吃起来。
她咬了一口:“明日还要去八角亭。”
“可是给许公子送糕点?”
“嗯。”
向云一听,掩唇笑起来:“是,奴婢吩咐小厨房明日一早就起来准备。”
糕点一吃,苏蕉儿的小脑袋瓜便很快忘记了佛经这回事,坐到软榻上,背后垫了两个垫子,捧着本图画津津有味地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