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承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早已灰飞烟灭,提起来便只剩痛楚。
有时午夜梦回,他也会幻想,倘若当年他再强硬一些,是不是就没有什么楚贵妃、什么赵妃横亘在他们青梅竹马的情谊之间。
这件事上,再怎么理解禄安帝,苏涟仍旧站在陈皇后那边,他道:“父皇知道儿臣为什么迟迟不成家么?”
“我十几岁便暗暗下定决心,若非羽翼丰满,能遮风挡雨,绝不轻易给一个女子许诺,否则一旦毁约,余生都要歉疚不安。”
禄安帝叹口气,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你能这样想,很好。”
父子二人相对沉默半晌,陈皇后身边的嬷嬷过来行了个礼:“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说,让你晚些不必去太后娘娘宫里请安。”
往日里虽然不和,但基本的礼数却是不会少的,母后会这样吩咐……
苏涟再次看向禄安帝:“我不在的时候,可是出了什么事?”
禄安帝知道,陈皇后还在为苏蕉儿罚跪的事置气,已经连着许多日不曾搭理圆福宫。
为此,赵太后几次三番告状到他这儿,他只能搪塞回去。
听完大致的经过,苏涟目光似凝冰一般,凉凉道:“父皇还是觉得皇祖母所作所为情有可原么?”
禄安帝哑然:“你也不必动怒。”
他让宫人将桌案上那本奏折取来:“这是今早递上来的折子,你看看吧。”
苏涟一翻开便看到一个眼熟的名字:“赵呈乐?太后那个得意的侄孙?”
“他昨夜被人打了一顿,还没查到是谁下的手。”
禄安帝道。
苏涟看完奏折,冷笑一声:“天道好轮回。”
原本赵呈乐被打,他应是受害者,只可惜被打时,他人正在醉春楼的温柔乡之中。
北晋律法明言规定,为官者不可狎妓。
赵呈乐才从地方升职回京,正是风口浪尖上,便迫不及待去那等荒唐之地,恐怕不是第一次了吧。
赵太后作的恶,终究是砸回她自己人头上了。
苏涟丢下奏折,直接道:“事情前因后果如此明朗,在场俱是人证,父皇压下这折子迟迟不批,难道是心中还有疑虑?”
禄安帝艰难道:“你皇祖母年事已高……”
“一国律法,岂可儿戏。为官者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苏涟直直盯着他,“父皇,这些都是您教儿臣的。”
禄安帝脊背微微佝偻,终是叹了口气:“那便交由你来处置吧。”
苏涟面不改色地收起奏折:“儿臣领命。”
禄安帝起身,缓缓走向妻女,面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蕉儿,到父皇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