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进行一番天人交战后,抗拒感很快败下阵来,他最终选择暂时让出居住权。
饭后他带着对方在屋中巡视一圈,简单交代了电器使用与注意事项,方便熟悉环境。
大抵是脚上冻伤刺痛,女人步伐虚浮摇晃,总要缓缓行进,方不至于难受。安德烈仍然保持一段安全距离,没有任何上前搀扶的意思,直到重新走进卧房,忽地蹲下身子,冲她说道:“脚。”
女人不解其意,看着身前高大蜥人伸出手掌,重复一遍:“把脚给我。”这才恍然,倚靠床边坐下,稍显腼腆地抬起双足,交由对方检查。
伤处缠得松散,已然脱落半截纱布,好在安德烈动作老练,几下便固定好松散部位。
两人身形相距甚大,对方一只手便能牢牢包裹住她的双脚,粗粝五指无意间摩挲过红肿肌肤,刺痒感觉令她不禁弓起足背,发出吃痛抽气的声音。
不过疼意很快散去,她眼中浮起清浅笑意,像极了一泓静水,衬得姿容愈发娟好温婉。
“谢谢啦。”
比起先前的忐忑紧张,第叁次的道谢是如此自然而然。
在安德烈小心翼翼放下双脚,准备起身离开之前,她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袖子,“我姓阮,我叫阮秋秋,你可以叫我秋秋。”
女人念出一个属于东方之国的名字,笑容肆意舒展,热烈绽放在他眼前。
安德烈呼吸蓦地一窒,刹那之间,意识被不可抗力拖曳缠绕,沉进深邃糖水之中,而身体居然脱离控制,开始擅自行动。他听见自己声音平静,向对方回应介绍着自己,又替她换好崭新被褥,最后站在门前,相互作了晚安道别。
对方含笑的眉宇掩在门扉之下,镜头一帧一帧慢速播放。
直到那道清脆的反锁声响传来,他才猛然挣脱迷蒙,自浑浑噩噩中吐出一口浊气。
客厅没有开灯,他怀抱一床旧被,独自静立漆黑之中。
唯有角落中的电视仍在播放,规律闪烁的雪花屏里,数道沙沙声音应和旋律,杂糅成一首低哑歌曲。
“there&;siceywater,
(水中有冰,)
andwhenidrk,itcutsytongue。
(当我饮下时,它划伤了我的舌头。)
there&;sgssonthepyground,
(操场上有玻璃渣,)
itcutyskwhenirun。
(当我奔跑时,它割破了我的皮肤。)
腰侧口袋里放着一张门禁卡,原本属于前同事的。
安德烈抚摸着卡片,锋利边角嵌入指腹,卡在鳞甲之中。霎时间,他萌生出许多虚妄想法,纷杂念头一闪而过,只剩一种声音不断循环放大,催促自己赶紧逃离。
于是他大步向着外间走去,同事的居所就在廊道尽头,逃去了那里就能回归平静生活。
在拉开叁重铁门,冷气灌涌之际,他又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甜味渗出,撩拨寸寸神经。于是他松开了手,滚烫背脊抵在铁门上,呼吸绵长而粗重,脑内警告转瞬淹没在香氛之中,他被紧密包裹,随即做出了错误选择——合上大门,重新回到了客厅。
枯寂人生于此刻呼啸着驶入歪曲轨道。
“andfrothedark,tothel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