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轻寒觉得今日这故事没趣儿,扭头想与哥哥姐姐说说话,可是那两人一位看话本听故事,一位看账本听故事,都没发现他殷切的眼神。
俞氏见儿子脸颊圆鼓鼓的,眉头深深皱着,手指还在椅子上划来划去,觉得好笑,推了推丈夫让丈夫瞧一瞧。褚瑾义对儿子瞥了一眼不想看第二眼,对上了妻子的眼神又不敢说什么,只好把游记挡着脸。
俞氏将手中清茶轻轻放下,“你们三个的新衣裳都送到了,等会儿回房上身试一试,有不合适的地方回头告诉我一声,再请人家改改。另外,你们姐弟俩去花会不能太迟,明日叫朱砂和白英早点催你们起身。”
褚轻岚从账本中抬头,“娘,轻寒的衣服该一次少订两件,他现下开始抽条儿似的长,尺寸都能一天一个数,那新衣还没穿就能穿不上。”
褚轻寒肯定不在意衣服多少,这种事只要完全独立姐姐就好。
俞氏颔首,褚轻寒是男子,发育得早,她就不小心忘了儿子这个年纪其实是开始长身量的。褚瑾义看他们没什么事了,挥手让小辈都回去休息,自己拉着妻子的手率先离开。
褚轻岚的院子与两个弟弟的院子方向相反,带着大丫鬟白英径自回了。
兄弟俩并肩走着。
褚轻寒去书院很早,不知道请柬的事情,他慢慢地转身倒着走,与哥哥散步,“什么花会啊哥,我能去么?”
褚轻远让丫鬟们在前头照着,一边给弟弟看路,一边答:“明日杨家在漪澜小筑设了个花会,邀请女子和哥儿。”
褚轻寒“哦”了一声,“杨家一向高调,总是听说杨家的宴会特别费心思,这花会应该很好玩?我还没去过花会呢。”
“不好玩。你去不方便。”褚轻远冷冷打破弟弟的幻想。
褚轻寒又“哦”了一声,都是女子和哥儿的聚会他自然不方便去,他就是想跟哥哥姐姐一起。一阵风过,他觉得有些冷,就正着走了,让丫鬟们快些。
到了燕归院,褚轻寒习惯性地目送哥哥进去。褚轻远在靠近门的时候转首对弟弟示意,让他别耽误快回屋。
褚轻寒回到自己屋子,一直想着方才褚轻远回头的那一幕。森冷惨白的月光下,平时看来白皙清秀的少年在朦胧中显出几分仙气,白到发光的肌肤莹如白玉,纤细修长的颈项看上去比白瓷更脆弱,柔和精致的眉目专注地看着你,让人不禁被吸引,想靠近触摸…
褚轻寒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差点儿摔下床,在床上滚了几圈,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赶紧逼自己入睡了。
皇宫
华美空阔的棠梨宫寂静无声,不见一丝灯火。
月下,坐在栏杆上的红衣青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浓厚夜色也掩不住绝美容貌。
赵弦知此刻脑中心中满是另一个人的模样:月光下美得好似神仙一般的少年,轻而易举地惑人心神。
“轻远…远儿…”赵弦知喃喃低语这个藏在心中两辈子的名字,指腹轻轻摩挲白玉扳指,好像在抚摸什么人。
良久,一声轻笑泄出。赵弦知勾着唇,心情十分美。“长大了,更好看了,今年十五,明年就能谈婚论嫁,真好。杨家做了件好事,明日可得好好露脸。”
赵弦知带着一身湿气走进书房点上灯。穿着珍珠白寝衣的俊美青年褪去红衣时的艳丽张扬,显得整个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逸出尘。
赵弦知铺开宣纸,娴熟地开始在纸上挥墨。须臾,笔停,画成。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白净的手将画轻轻捧起,挂到墙上。作画人聚精会神地对着画,只见那画上是远看月下燕归院之景,这画作一挥而就,月下美景跃然纸上,但确实只有景物房屋。
素来镇定自若的二皇子殿下却对着画露出傻笑,越笑越傻,都快咧开嘴了,好像画上有黄金…又是半刻钟过去,他才慢慢恢复正常,一弹指灭了灯火,飘然转出书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