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又说:“等他那边定下来,你就把工作辞掉,陪我一起进组拍戏吧。我想不管在哪儿,五米之内都能看到你。”
“那你不拍戏的时候,我干什么?”我问。
“在家待着呗,你的梦想,不是一直躺着吗?”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要认认真真吵一顿大的。但现在我只说:“咱们再谈。”再谈这个词,本身就带着一种虚幻的希望。好像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谈,都会变好。
出门前,我看到昨晚翻出来的体重秤,站了上去。倒计时第七十六天,我五十九公斤。
〔二〕
我以为,我和郝泽宇会继续这样缠绵悱恻,每天过得生死离别。
情况却突然变了。电影签约时,老牛突然强硬了起来,要求公司的三个小鲜肉在大导的电影里演男三男四男五号。
让郝泽宇当男一号,本来就是rose姐强人所难,大导只说再谈,再无下文。局势本已明朗,但老牛这么折腾,一下子变天了。
老牛一点都不慌,慌的是rose姐。rose姐给郝泽宇打了电话,怒气直顶着嗓门儿,不用开免提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这是什么意思?让你演不成这个电影,他有什么好处!”
“我不演,他没有任何好处,我演他才有好处,肯定是误会。所以姐,你在大导那儿多费费心……”郝泽宇好说歹说了好一阵,这个电话才算完。
撂下手机,他却想到另外一个问题,“rose干吗给我打电话?应该给你打啊,反正最后还得你去问姑姑。”
我心想,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分手了,她何必要麻烦我呢?嘴里却说:“她可能觉得我跟老牛是一伙儿的。”
“咱俩才是一伙。”他犹豫了一下,问我,“是吧?”
“当然。”
他这句“是吧”真是问得很客气。我觉得最近的郝泽宇,有些莫名的疑神疑鬼。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满屋子转悠,跟我商量着进组要带什么东西。
他从衣柜拽出第四件大衣在身上比量着,问我好不好看的时候,我走过去,连人带衣服摸了一把。“这是上回那品牌送你的吧?小六万块呢,你还真舍得穿到那荒山野岭去啊?回头别再给拉上个口子。”我拉着大衣的一只袖子,开玩笑说,“再说,万一你演不成呢?”
郝泽宇脸色一变:“别开玩笑!”
我的笑容一僵。
不过瞬息,我们之间的气氛莫名冷了下来。他像是心烦意乱,随手把衣服扔到了一边,那只质地优良的袖子飞快从我右手掌心划过。
我伸出左手,摸了摸微微刺痒的虎口。奇怪了,明明是那么贵的羊绒,怎么还会让人这么不舒服呢。
不知过了多久,郝泽宇突然冒出一句,“这主意,不会是你出的吧?”
“什么?”我一时没听懂。
他没回答我,紧紧抿着嘴,抿得嘴唇边缘一片透明的白。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真不明白老牛到底怎么想的!他这是在拿我的前途当儿戏,什么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我真的被换掉了呢?他想过备选方案吗?”
仿佛有人在我天灵盖上猛击了一下,我突然明白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人家说醍醐灌顶,但我现在的感受,只能说是狗血淋头。简直是讽刺,他前脚刚在rose姐那儿帮老牛说话,转眼就把实话掏了出来。甚至怀疑是我献计,跟老牛串通一气来坑他。
胸腔里气血翻涌,但我努力压着这股劲儿,还是笑:“老牛这边塞几个人又怎么着?要不你现在跟他续约?”
他沉默了一会儿,望向我:“你要跟我吵架是吗?”
我笑得更开,一如往常的没心没肺,“没有,我只是想搞清楚,你口口声声要为老牛争取更大的利益,这不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得到的利益吗?老牛这事做的可能的确莽撞了,可你怎么不想想,你冷不丁一走,他怎么办?”
“他怎么办?难道我还不够为他考虑的?为了老牛,我跟rose那边开了什么样的条件你也是知道的,我做的仁至义尽了,他为什么非得得寸进尺?”
我的怒火轰的一下烧上了头顶,“郝泽宇,你是忘了老牛当初怎么对你掏心掏肺了是吗!之前还一口一个‘姑姑’呢,你现在这么说合适吗?而且那时候,是你说咱们四个要一块儿的,是你说我们之间永远不会变的。现在暴露你的真实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