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烟花的。”
"。
七年了,子期长得那么大,如何沦落于街头,脸上满是灰尘,肩胛骨看得一清二楚,赤着脚,竟连鞋子也没有。
再多的……只恨自己没能多看一眼。
他见那孩子的第一面,便是相见不识,生死博弈。
他不敢去想,她是怎么一个人生下了孩子,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零落成泥,落到今天这一步。
长姐握住了他的手,他垂下眼,想到了他握住濒死的薛氏手的那一次。
风水轮流转,这么快便轮到了他。
长姐的眼睛红肿着:“轻欢,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暮容儿站得极远,几乎像是幻觉,她依绝美轻灵,倚着门,栗『色』的双瞳里迸『射』出两道寒光,远远地讥笑地望着他,似乎是专程来看看他的惨状。
那不是她。
他的容儿去了哪里呢?
“阿姐。”他的眼泪蜿蜒落下,艰难启唇,“我怀里……慕家的令牌……”
“你去慕家……把子期……接回来。”
那孩子留在捉妖世家,还能讨得了好?
赵妃的眼睛瞪大了,似乎没有想到他最后的遗言是这样一件事:“那个野种……”
“赵沁茹。”他打断,将她的手攥得死紧,眼白里的血丝根根崩裂,血『色』晕染成一片,声音哆嗦起来,像是在冬天里不住地呵出冷气,“那是我与容儿的孩子……我此生……与赵家再无瓜葛……”
就当长安城里从未有过轻衣侯。
要是能逃开就好了,做偏远小镇里做一户普通农夫也好,妻儿两全,永不分开。
在无方镇成婚那一日,新娘子抢先掀开了盖头,红『色』喜帕衬着水葱似的手指头,艳妆之下,纵然眼中不安,也是那样的美丽:“照你们的规矩,今日之后,我们便要永远在一起,是吗?”
洞房花烛摇曳,满室的光晕都是醉人的幸福,他笑着答道:“自然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时间如泛黄的书页,再向前快速翻着,火树银花坠落满头,天幕被璀璨热闹的流星填满,整个凡间都被新年的狂欢照亮。
少年不识愁滋味,只觉得世间一切那样新鲜而美好。
晚风扬起白衣姑娘的面纱,那令人惊心动魄的眼眸,猛地撞进了他眼中。
“我来看烟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