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位礼会持续整整一个晚上,除了亲历的两人,谁也不知道密室中发生了什么。
次日,只会有一个人、也即白鸾帝国的新一任皇帝走出那间密室,至于上一任皇帝,则会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无影无踪,不留半点痕迹。
白鸾帝国伫立近千年的时光里,季氏一族,代代如此。
可是,狗皇帝看着身强体壮,神志清醒,还有心思打他儿媳的主意,怎么也不像是需要立即禅位的程度啊?
顾银韵皱起秀美的长眉,迷迷糊糊地向主座上那个气质恐怖的男人觑去。
思绪飘散,她差点就要把脑中想的给说出来:“狗……”
“父皇正值壮年,身体康健,为何要禅位?”季寰突然站起身来,朗声问询,言辞不卑不亢、一片赤诚。
他们既是父子,也是君臣。
彼此的身份注定了他们的感情不可能像普通人家的父子那般纯粹,必然会夹杂有利益的考量和权衡。
但从季寰的表现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父亲,不仅有君臣间的算计,也有父子间的敬仰。
“我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皇帝神色淡淡,挥手让季寰坐下。
三皇子却发出了他的怪腔调:“面上说的好听,皇兄心中其实喜不自胜,迫不及待了吧?”
季寰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
他的这位好皇弟年少时受过刺激,精神疯癫,不足为惧。只是这时不时的口无遮拦,听了实在令人生厌。
只是他确实没有想到,父皇召他们来是为了禅位一事。
是试探,还是确有其事?
先祖父年近六十才传位于父皇,父皇当打之年,他从未想过禅位之事会来的这样急、这样快。
事先未做好准备,又受老三言语挑拨,若是父皇因此疑心……
好在,这次三皇子没能放肆太久。
座上的皇帝无声看他一眼,便立即让他悻悻然住了嘴。
“禅位礼何时能够举行?”皇帝问道。
顾钰起身施然行了一礼,却没有立刻回答皇帝的问题。他的视线从高位上扫落而下,停在了季寰身侧,顾银韵的身上。
可怜的顾银韵,在取得了全场所有人的关注之后,又迅速地被全场所有人遗忘。
与皇位的传承相比,她也就是个无足轻重、不值一提的小女人罢了。
只有顾钰还记着她。
并且在看见她难受地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猫儿那样默默消化自己的痛苦过后,顾钰忧心地捏紧了腰间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