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04年,唐昭宗李晔被朱温灭全家,唐亡。
公元900年,李晔派自己的宰相徐彦若出镇东南,徐总理带着全家主仆一百多口子,来到今天的广州,不久,不明不白死全家。
昭宗不信邪,接着派宰相崔远顶上去。崔远没到任所,也一命呜呼,据说也是全家百口,一夜之间魂归黄泉。
时代不行了,大唐皇帝活得连条狗都不如,人家漏个口风,要娶他女儿,他就得低头哈腰嫁公主。
皇帝都混成了渣,大唐的总理们出了远门儿全家被杀,早成了司空见惯寻常事。
徐总理的一个儿子,十六岁的徐通扬没被杀,只是被关进了水牢,双臂吊起,脚尖勉强点着牢底,吃喝有人贴身伺候,拉撒自行处理。那吊臂膀的绳子,从不松开。
——这就是那第三个。
保住命的原因,他自己后来才明白:他十八岁的姐姐和父亲的一个小妾,因为出身高贵且貌如天仙,也没有被杀。
关了他,是为了胁迫那少女、少妇依从那个叫王保六的将军,任其凌辱、糟蹋。二女都甚是贞烈,抵死不从,一个上吊,一个撞墙,双双殒命。
王保六“买卖不成仁义在”,还得跟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较劲。
他派人告诉徐通扬,你的相府千金姐姐和总理小老婆,被本将进军一根绳子俩蚂蚱,拴到军营,为万千兵痞暖心窝、暖身子去了。
同时,每天让人画几十幅《兵哥哥军营行乐图》、《相府千金暖军谣》、《宰相夫人睡军营》,让水牢里的徐通扬细细观赏。
想不看?皮鞭伺候。几个牢卒跳到水里,揪头发、端下巴、掰眼皮……
徐通扬一直想死,不吃不喝,高声叫骂,双眼红肿,口鼻流血,但是,水牢里有的是水,不喝,有人灌,直到肚子鼓起来,才算不渴了……
度日如年,其实,每一个分分秒秒,都如千秋万代。
头些天,徐通扬还想着报仇,没多久就不想了,心中只有一念:死。
但是,他失去了死的权力和机会,只能被无下限折辱。
看见每一个凶神恶煞一般的狱卒进来,徐通扬都当成死神,希望、祈望、渴望、热望哪一个突然大发慈悲,让他一死了之:收了我吧,越快越好!
这是一个下午,落日的余晖,从窄小的牢窗透了进来。
早已不再破口大骂的徐小公子,眼看着见惯了的五个牢卒鱼贯而入,眼露威胁和调戏之光,恶狠狠跳进水里,朝他哗啦哗啦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