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不知。但是他的身份,还有他家遭遇的变故,与陛下……唉,若是他真的对陛下有不轨或者利用之心,老夫怕是不能留他继续在陛下身边了。”
顾北月点点头,“只怕,他存的就是这样的心思。只是陛下对他的态度……”
“朝中不少大臣来找过老夫,希望老夫奏请将那墨玉驱逐出宫,但老夫觉得,陛下怕是不会同意,陛下那脾气,你也知晓,故而老夫不敢开口。”
顾北月突然问太师:“太师您觉得,这墨玉,是个什么样的人。”
太师此时明明可以一举将白子歼灭,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将手中的黑子放在了一个偏远的角落,他想了想,评论道:“老夫与他没有接触,只是在那日宫宴上,见个一面,觉得他甚是不错。容貌嘛,当得起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脾气嘛,听说他待人温和,很好相处,但也很有脾气,睚眦必报,不好惹。,聪明伶俐,才华横溢、有勇有谋,是个好孩子,但是终究年轻气盛,不知隐匿,不懂示弱,有点拧折不弯的样子,自尊心太强。”
顾北月想起他和苏陌玉第一次见面时,他那一副不要命也要救苏陌颜的样子,第二次见面时,苏陌玉又伶牙俐齿的回击了他,当真是个不好惹的。
太师面色有些激动,又有些深深的无可奈何,接着慢慢的往下说道:“但无论如何,陛下是天下共主,绝不能喜欢上一个男子啊!陛下今年已经二十五了,没有一个子嗣,甚至还没有宠幸过一个妃嫔,这可不行啊,杨夫人已经没用了,郑夫人又不争不抢,陛下又不肯再纳新人,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子嗣是大事啊。”
顾北月默不作声,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太师问道:“听说,陛下允许他在宫里自由出入?”
顾北月颔首,“是这样。好像是陛下主动提出来的。”
太师手扶着额头,深吸了口气,似乎颇为头疼,话题一转:“威国主最近,不安分。不断派人来到既安城,虽然已被老夫的人清理掉了,但难保没有遗漏,希望不要生事才好。”
“恕顾某直言,威国主,刚愎自用,残暴不仁,非明君之行。”顾北月直视着太师,说了这么一番话。
太师苦笑:“后悔也来不及了,早知今日……”
话未说完,就听府中下人远远的禀报:“启禀将军,陛下派萧统领来,命您进宫一趟,还有……带上那幅画。”
顾北月本已经起身,听见最后一句,明显的顿了顿脚步,和太师对视一眼,淡然吩咐道:“知道了,本将军即刻就去。”
太师看着那幅画,做起了他标志性的动作,捋一捋胡须,像是自语像是和顾北月谈论:“看来,陛下对墨玉之事还真是上心啊,为了一幅画,也要将你叫去。”
顾北月弯腰行礼,恭敬的说:“太师,陛下传召,怕是无法再继续切磋棋艺,北月先行告辞。”
“去吧去吧,老夫在你这把这盘棋自己下完就回去了。”太师挥挥手,左手拿起白子,右手拿起黑子,当真一个人下起了棋。
顾北月拿起那幅画,就进了宫。
走进右弼殿,远远的看见那个勤勉尽责的帝王还在奋笔疾阅,目光专注,脸上认真之色让人叹服。
“参见陛下。”
楚绯澜从书海里抬起头,看了顾北月一眼,面上露出些柔和,说道:“免礼。”
顾北月站起来后,楚绯澜用眼色示意,大宫监立马捧着一个匣子走到顾北月面前。
“这是?”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顾北月打开匣子,是一柄宝剑。剑鞘上镶嵌着紫色的宝珠和红色的玛瑙,剑柄是一只青龙缠柱之案,看上去既贵重又实用。
“喜欢吗?”楚绯澜勾着唇,神采奕奕的看着顾北月,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喜欢。这是……”顾北月眉目舒展,神情有几分意动,却又有几分无奈。
“这是前些年叠渺国上贡的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据说是叠渺国最好的铸剑师所铸造,以人为祭,锻炼了整整四十九天才出炉,寡人一直收藏着,觉得好剑当配英雄。今日,寡人突然觉得,这把剑放在寡人这里,实在蒙尘,你若喜欢,就赠与你。”
“多谢陛下。陛下,这是《公子墨玉乐笛图》,微臣心想,墨玉公子,乃是陛下的人,他的画像,不应该流落在外,故而高价买来,想还给陛下。”顾北月将画像高高举起,言辞恳切。
楚绯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道还是顾北月懂他,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