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推心置腹”的谈了一下午,从苏陌玉的归属问题,到他们之间所有的纠葛,苏陌颜带着十二分的心疼与七分的痛恨,不顾尊卑的“和谐”交谈良久。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也没有人了解楚绯澜的心情,直到宫门快下钥,苏陌颜才慢慢走了出来。
身后传来楚绯澜消沉的声音:“苏陌颜,寡人不是甘心放手了,寡人只是……”
只是希望他快乐。
苏陌颜并未回头,淡然道:“小王明白。也请陛下放心,小王无意再起纷争,从今以后,只想玉瑶子民能安居乐业,从前种种,就当已经结束了。也请陛下遵守承诺,不要再算计玉瑶国。”
威尚辰已经是阶下囚,主谋太师也死了,玉瑶国也已经夺回,陛下虽然有过,但也付出了代价。人不能一直生活在仇恨里,正如树苗不能一直浸泡在黑水里。他还有玉瑶国的千万子民要守护,陛下也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他们再以怨报怨下去,哪一方都讨不到好。
他明白楚绯澜身为陛下身不由己,也从来没有把玉瑶国往死路上逼。除了害死陌玉,其他的事情,并不能全怪在楚绯澜身上。况且楚绯澜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
楚绯澜最后能放手,成全他把陌玉带回去,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他也没想到,楚绯澜竟然会同意。
楚绯澜站在城楼上,看着苏陌颜带着苏陌玉的棺椁驶出既安城,那渐行渐远的棺椁牵动着他的心,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离开自己,消失不见。
苏陌玉,寡人想清楚了,与其强留你在身边,让你死都不安宁,不如放手给你自由。苏陌玉,这是寡人最后一次心软。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无论如何不会那样做,他后悔了。
顾北月站在城楼拐弯处静静的看着他,眼里泛起细碎的波澜。不经意侧目间,看到了躲在暗处的舒眉,双眼通红浮肿,泪流不止,看着三个棺椁离去。
一场封后“闹剧”,最后不了了之。
虽然医丞严肃的告诫过楚绯澜不能操劳,但他如何能清闲?楚绯澜强忍所有情绪,将叛军之事一件件处理好,沅国和其他几个小国都已经投降,但里珂部落仍不愿臣服。此番里沅国大将与珂部落首领之子被俘,楚绯澜正好想从他们口中知道一些事情,便周密安排了一番。
有功之臣自然要嘉赏,楚绯澜先是以襄助崔将军平定叛军有功为由将孟曙明顺利的拜为了上卿,而后又赏赐了一些奇珍异宝给崔将军,遂了他的意为他赐婚某大臣的庶女,并以此姻亲牵制了一些势力。至于刘司马,楚绯澜知道他一旦回了朝中,知道近日朝中之事必然会作妖,便大肆赞扬了他一番,给了他一个虚衔,明着升,暗地里钳制了他,夺了一部分兵权。
繁忙时,楚绯澜还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术帝王,一旦闲下来,他就会默默的抚摸着手上的珠串,或是眺望着玉瑶国的方向,心里想着,这会子苏陌玉应该已经到了玉瑶国了,大概快下葬了,而自己,并不能出现,连最后一程,都送不了。
苏陌玉去世的第六天,楚绯澜的身体越来越差,靠那些珍稀灵药吊着,气色看起来倒慢慢变好。只是顾北月听医丞说过,陛下的心病越来越严重,郁结于心,药石无灵,若再这样下去,纵使能依靠药物化解陛下心中瘀堵之气,怕也是会折寿。
大宫监也很无奈,自从玉侍君逝世,陛下就恢复了从前的冷峻与凛若冰霜,再没有展露出温情与柔意。还经常要吃什么稚鸡汤,还非说不是这个味道,是苦的才对,隔三差五的打御厨的板子。
“陌玉……陌玉,醒醒……”
“他怎么还没醒?这药是不是有问题?”
“应该不会啊,刚才医丞不是诊了脉,说没有大碍吗?”
“可是已经第七天了……”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意识有些模糊,脑子里混混沌沌,好似一团浆糊,他拼尽全力想睁开眼,却总有一股无力感与疲惫感将他禁锢在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