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游鸿钰后来完全记不得葬礼上出现的人。如果脸盲也正常,可是直到她和他走出人工梦境,快速办理出院手续,他们一起见到游鸿钰的伯父母——这对早在葬礼上知道邱叙的夫妻。一开始她伯母一路“好小宝啊,我的小灾星。”地抱着游鸿钰左瞧右瞧,游鸿钰还在嘻嘻哈哈笑,说我都多大了。之后他和她伯父伯母聊天,她整个人都在像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们聊天,露出疑惑的表情,目光发空。在伯父母要和她说这是谁,介绍道,“这就是两年前……”
游鸿钰突然就岔开了话题。
两位长辈自然不敢继续往下提葬礼,就是那么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俩一路走出医院大门。
现在想起事,邱叙又有点坐不下去。
他直接拿出手机就问游鸿钰在干嘛。
然后发现游鸿钰早就给他发了一个蛋挞烘焙出炉的照片,配小狗开心表情,“于老师烤的蛋挞,她好厉害!”
邱叙回复:于老师厉害,夸人小狗特别可爱!
邱叙回完消息,知道了,原来游鸿钰忌日扫墓结束后,是去找于璟玩,还要在她家留夜。他不自觉微笑。
手机放下时,邱叙嘴角的笑都还没消散,而李青燃正愣神看自己。
他想起来,应该质问:原来你李青燃让我去人工梦境,不是叫我去谈恋爱,而是要替你戴罪立功。
就为了你那点捕捉不定的歉意,还要让我感谢你?
李青燃,你为什么那么自信,没有你制造的这次巧遇,我也可以制造一百次,直到她正眼看我。
邱叙抬眼,看李青燃。
李青燃皱了下眉,他的身体迎桌伏近,直视邱叙。
邱叙想喝酒,甜甜的液体让他忍不住想再喝一口——李青燃表情非常认真和严肃,还有点……久困的闷烦?
所以邱叙身子也往桌前靠,垂下眼睫,一个温静的倾听者形象,其实是在控制身体,和虽然看起来很干净的实木桌沿保持距离。
李青燃头微微垂下,他斟酌自己要和一个男性表达情感的措辞。李青燃自己知道那是种什么感受——那感受因为在一个十几岁的人经历因第一次触及“死亡”而炸裂开来,余震强烈到到无法被忽略。
但是,两个大男人之间,半个朋友之间,交流心情?
这时,那个反放的手机壳装下吉他拨片的电子设备响起。李青燃比邱叙还先在手机开始桌面震动出一条明显痕迹时抓起手机。
邱叙没听见李青燃叹气,反而如释重负地呼吸一口气,然后抬起手机,看向他说,“抱歉,接个电话。”往日那个平静且唯吾独尊的李青燃开始讲电话,气度犹如发号施令。
讲好一会电话才挂,李青燃感到喉舌微微干燥,他走去旁边吧台给自己弄一杯水,邱叙抬起酒杯,看李青燃倒水,抬起盛热朗姆的酒杯,抿一口。
——不对,温朗姆。
邱叙把脑子交由那实在轻微的酒精,才可以如李青燃希望的那样,做出一个被成人之美的之后,十分亲近李青燃的态度。
他需要深吸一口气,控制情绪简单,不过压下去的情绪早已窜进大脑,无意间还抵到他喉舌像咽了块石头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