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音乐厅那边当然听不见。
“人刚弹上呢,正陶醉得不了。”
“哈哈哈哈。”
很清楚地听到了这句。
那个告诉他李青燃的咖啡馆在哪的女生,现在已经坐到他对面。一个瘦高男生过来,整理桌面,看向邱叙时面露陈恳和精光,女生介绍,“邱叙,我初中同桌。”“岩灿,我高中同学。”用重山普通话。
不知道是全名还是昵称,第一个字听起来和捱同音。邱叙不太了解重普话这种发音,抬了抬眉,但并未发言。
岩灿一脸微笑,看向她嘻嘻哈哈打闹两句,再转头认真问邱叙,“想喝点什么?”
一张菜单没有。
“捱”灿友善且灿烂的笑容,让他有点不太习惯。他下意识偏头去看旁边吧台,家庭厨房式。所以基酒摞满唯一的暗木橱柜,白瓶的伏特加绝对、深咖红瓶的杰克丹尼威士忌和某款金酒显眼异常。不过好像没朗姆酒。
邱叙,“有蜂蜜吗?”
岩灿两步就走向旁边吧台后,“蜂蜜水吗?可以。”
“不是,”邱叙用手背拂了拂呢子大衣下摆,一脸疏懒,看起来即将双腿交迭着往后靠,一只手扶着扶手,陷入座位里。
但他最终只是在沙发里坐直,分开腿,双手在膝盖间交叉,朝对方抬首,“可以调一杯热朗姆吗?”
准备蹲下身拿杯子的岩灿顿了顿,但是下一秒站起来走向橱柜,“好啊。”
甚至带上欢欣的语气。
橱柜向上格取下蜂蜜罐,在下格拿开外层酒瓶,大理石料理台发出沉重的声音,露出里面的百加得金。
可惜岩灿错过了高傲的邱叙那略显意外,而变得好笑的表情。岩灿说,“难得来个喜欢喝调酒的。”岩灿声音高亮,嗓子正中全是懒意。“哎哟和他们说这里可以喝酒,张口闭口就问,是有剑南春、江津白、茅台?这帮哥,又不是路边酒庄。”语气抱怨,底色又是稀松平常的。
邱叙垂了垂眼睫,不知在想什么。他问对面的女生,“‘捱’灿是什么意思,是我听错了吗?”
“噢,你说这个啊。”
岩灿插进嘴,“帅哥来自外省?”声音放轻。
女生开始和岩灿嘻嘻哈哈,毕竟岩灿就是亲和力喜人,“他是假重山人,重山话都不太讲的。”
再看向邱叙时,她又变为认真科普的语气,“我只记得,我爷爷奶奶他们管岩石不叫岩石,叫捱石。”
岩灿仔细朝杯里倒热水,用普通话说,“原来是这样。或许几百年前大家都是假重山人。从湖广过来的,几十年前抗战迁都和下江移民的,二十多年前从三峡过来······”
那个女生愣了下,因为发现,邱叙从刚进来表情就一直是谨慎又随和,此刻却展露笑意。
邱叙忽然用重山话说,“我也不晓得我启祖祖他们在哪,我爸是重山人。”舌尖和嘴唇触碰,气流声更明显。不过明显胸喉用力更轻,所以显得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