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差,”涟绛垂目,“三言两语便哄得云沉与客奴尔替你做事。你手底下那么多人,想必也不会觉得孤独。”
楼弃舞抹平衣裳上的褶皱,缓声说:“他们可不好哄,一个为了树精寻死觅活,一个为了权势与小人为伍,都是偏执之人。”
涟绛无言看向他。
他静默片刻,蹙眉道:“我说的小人是止戈。客奴尔阳奉阴违,明着为我做事,暗里与止戈勾结加害观御,你果断杀他倒是解我心头之恨。”
再听见“观御”二字,涟绛还是难免心颤,再往后楼弃舞说的话他半个字也没听清,仿佛又被拖回那无情冰冷的血海之中。
他求观御别松手,别丢下他。可是观御不仅松了手,还强迫他松手,垂眸望着他跌进血海里。
邪魔啃咬他的身体时,他出神地想,千百年后的某一个大雪天,观御走进雪地里时会不会想起曾有一个人爱他胜过爱世间万物,会不会后悔当时没有抓住那个坠入血海的人。
可惜无论观御是后悔还是庆幸,他都看不到了。
“涟绛?”
涟绛猛然回神,眼前奈河缓缓流淌而过,其水皆血,而腥秽不可近。
“我可以教你傀儡术,让你带回步重,”楼弃舞不细想也知他在发什么呆,便未多问,道,“但你也要帮我带回素姻尸身。”
涟绛颔首,又听楼弃舞道:“玄柳将素姻尸身封在自己寝殿中,借她的身体镇压着魔骨。现如今魔骨已醒,且找到你上你的身,你只需将素姻带回来,送她入轮回,她便解脱了。”
“你那么在意她,”涟绛睨他,“为何不亲自接她回来?”
楼弃舞微微眯眼,答:“非神之人要上九重天,需过玉虚湖,受烈火焚心烧身之苦。我那么怕疼,还是不去了,反正有你替我去。”
涟绛:
似是怕他反悔,楼弃舞补充说:“你疼也没事,反正魔骨在你体内,他不会让你活活疼死。”
涟绛懒得再搭理他,临往阎王殿走时倏然驻足,纳闷地问:“之前询春大婚,你如何上的九重天?”
楼弃舞笑意不散:“走上去。”
这答案有些意外,但细想又在情理之中。
涟绛不再看他,也无心探听他的过去,埋头朝着阎罗殿走。
及至殿中,涟绛瞧见座上的人,不禁觉得讶异。
这人他曾见过,但那时步重房里灯火昏暗,他只看清这人的半张脸。如今再看,方知原来出入于栖凰殿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楼弃舞未骗他,勾玉手中确有凤翎。
“但要施傀儡术,还缺一样东西。”楼弃舞搁下手里的茶,话说一半吊足两人胃口后方才接着说,“冰魄。”
闻言,涟绛望向勾玉。
冰魄是鬼族一脉相传之物,能镇鬼域千万年不被外族侵扰。他不觉得,勾玉会用鬼族千万年的安宁来换不再算是人的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