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眼神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想!”
“那这样,”十六眼珠子一转,缓缓蹲下身,朝着姬如招手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明日我便带你去听戏。”
姬如握着花的手紧了又紧,他犹豫着退后些许,扭头往身后看去,眼神有些闪躲:“我、我不能去。”
“为什么?”十六搁下花篮,纳闷地问,“你不想去听戏么?我有你这般大的时候整日都在外头疯玩,你成日待在这园子里有什么乐趣?”
姬如支吾着说不出话。
见状,十六索性提起花篮起身:“算了,你不去正好。反正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看戏也看不出什么来,白费我的银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就要离开。
姬如急匆匆追上去,抬手拉住她的衣角:“我——”
十六驻足,低头时眼神一凶。她二话不说擒住姬如的手,三两下将过长的衣袖向上卷起来,怒然问道:“这是谁干的!?”
“没谁、没谁。”姬如挣扎着想缩回手,但十六抓得紧,他一个小孩,力气再大也没拗过十六。
十六显然是生气了。她捏着姬如的胳膊凶道:“走,我带你去找陛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对你动手!”
但姬如并不愿意。他拼了命地往回缩,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
僵持中十六越抓越紧,不留神掐到他臂上的淤青,顿时疼得他两眼直冒泪花:“阿姐,阿姐!你弄疼我了!”
闻言,十六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手,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阿姐,”姬如吸了吸被冻得发红的鼻子,低下头说话,声音闷闷的,“明日我会来找你的……你还是带我去看戏罢……”
十六蹙眉,眼中有心疼也有无奈。她想替姬如出这口恶气,但姬如什么都不说,显然是不想让她掺和。她攥紧拳头,实在想不明白——姬如是天子膝下唯一的儿子,以后注定会是大周的太子,这世上竟还有人敢对他下如此毒手。
姬如见她怔愣着没答应也没拒绝,索性上前一步,抱住她的胳膊摇了又摇:“阿姐,你就带我去嘛,我还没看过戏。”
十六静默片刻,将手抽出来。她不敢看姬如,因为这个年纪的小孩总让她想起那个死于腹中的孩儿,想起那段虚情假意的过往。
“阿姐”姬如不死心,又去抱她的大腿。
“就这个时候,”十六闭了闭眼,抬手轻揉姬如的脑袋,将他束好的发髻揉乱,“明日就这个时候,我在梅楚等你。”
“谢谢阿姐!”姬如顿时喜笑颜开,满心的欢喜无法承载,缓慢从眼角眉梢溢出来。
松晏蜷在梅树下,喃喃道了句“真好”。他小的时候骆山山脚下也有戏班子来唱戏,但由于身子骨差,师父不允许他乱跑,他一次都没去看过。
他回忆了一会儿那时候的事情,想起步重总拿看戏这件事逗他,骗得他倒茶送水跑前跑后地伺候,最后用一句“师父不让我带你下山”打消他期待已久的听戏之行。
真该死啊。
松晏咬咬牙,按捺住想咬人的心。时隔多年,想起这些事依旧会心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