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妈站在院门口笑着摆摆手,似乎在让他们往前走别回头。
【那是一九八零年,她二十八岁】
她第二天没回胡同,倒不是不想,是因为上班。
上班和见妈妈一点儿都不冲突,毕竟俩相邻的柜台,一天下来想不见都难。
前景一片大好,本以为一切就会这样下去,结果小姑二十多年前埋下了的雷终于还是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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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躺在医院的那几天,她尽可能坚强,宽慰急红了眼的小弟小妹,也陪着满心惶恐的二妹。
但守夜的晚上,瞧着妈妈紧闭的双眼,她终是忍不住落下泪,颤抖着握上妈妈的手。
妈妈啊,这也是她的妈妈啊。
老话都说,苦尽甘来,年轻的时候把苦难体验一遭,日后人生皆是坦途。
可事实上,若能一帆风顺,那谁愿意去吃那所谓的“苦”?谁又愿意去感激那苦后的“甘”?
这场病之后,她妈办了退休,在家养了挺长一段时间身体。
这样也好,妈妈苦了大半辈子,总得为自己活一活。
于成海总说,父母会年老故去,孩子会长大远行,她和他才是会一起相携到老的伴。
她也曾说,最幸福的事儿,就是瞧着爱自己的人牵着自己喜爱的人缓缓向前走。
可这段路终究是有尽头的。
闺女考上的大学的那一年,老爷子没能再等到来年春天。
她已经想不起老太太走的时候自己是个什么感受,但如今瞧着安静躺着的老爷子,才恍然发觉,人生已经走到了一个得学会告别的阶段。
和年少时在老槐树下送别二哥不同,二哥会回来。
但这一次,老爷子闭上眼,再也没有睁开。
【那是一九九一年,她三十九岁】
老爷子无病无灾算是长寿,他们的那一辈的人也写完了他自己的故事。
如今也轮到了父母这一辈。
他们没了前一辈依靠,也成了世人口中老爷子老太太。
零二年,公爹走了,已经有不少白发的于成海白日里从容招待着来吊唁的亲友,晚上抱着老父亲的遗照,湿了不知道多少张纸巾。
她的海子,从小就没有母亲,和父亲相依为命。
父亲于他,不只是家人,还是精神脊柱。
如今脊柱塌了,于成海真的是个大人了。
她陪着,没说什么安慰的话。
语言太过苍白,倒不如痛痛快快哭一场。
哭过之后就要向前看,就像他说的,他们两人是相携到白首的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