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三倒是出息了,成了他们钟家第一个研究生,对得起“学志”这两个字。
只可惜老爷子没能等到这一天。
要是看到了,那得多高兴啊!
老爷子啊。。。
钟文东眼眶有些发酸,不愿意让小辈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微微抬起了头。
有时候想想啊,他这一生也真是窝囊。
他这一辈子到底是没立起来,偶尔被打个鸡血,硬气那么一回,转而又开始听之任之,得过且过。
就像每每王家人上门,夫妻俩默契选择装傻充愣,重话没有,逢年过节的孝顺倒是还有。
他没敢跟他妈说,不过想来他妈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就这么的,把王家老两口熬走以后,他松了好大一口气。
还差点儿在老丈人的葬礼上笑出声。
他妈一直说他太过守成,守成到愚蠢的地步。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因为爹妈在,所以不怕,身后有退路。”
可爹妈总有不在的一天。
他妈走的那一天,比起几个弟妹的伤心欲绝,他满心都是迷茫。
甚至看着那静静躺着的老人,他一度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于是乎,想妈想得睡不着的文东同志抱着一瓶白酒,带着几件换洗衣服找上了他爹,打算来个父子俩人的缅怀时光。
万万没想到的是,下面的几个弟妹,包括小南都不约而同带着酒上了门。
第一天,父子几人说说聊聊,没人哭,脸上都带着笑。
第二天,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小西也加入了他们,他带来的是东北老乡自家酿的粮食酒。
第三天,他爸烦了,不偏不倚把人都赶了出去,酒留下了。
“爸不爱喝酒,他。。。”白发满头的大妹面含担忧。
“没事儿,让爸喝吧,我在外面守着。”他回道。
他确实没有回家,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墙角那些花开得正好。
只是种花的人不在了。
他没法再控制情绪,抱着头嚎啕大哭。
他最终还是成为了一个没妈的孩子。
【那是二零零八年,他五十八岁】
两年以后,他退了休,孩子也都算是长成了,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妻子也突然喜欢上了旅行,跟着老姐妹到处跑。
他跟着去了一次,然后被嫌弃碍眼,不乐意带他了。
正好,他也不愿意去,乐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