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中和谢名之都急着家去,于是四人匆匆打点行礼做了车去通州搭了首商船往南行。到了半路,谢名之下船是递了一封书信给周中,长揖道:“这些日子多些周兄照顾,谢某没齿难忘,若今生不能报答,来生必定做牛做马报答周兄。”
这话不吉利,周中皱了眉头,他说的那一通可不是让他去寻死的。
“倘我有不测,请周兄帮忙呈上此书。”谢名之又长揖到底。
周中忙扶了他起来,劝道:“别忘了你尚有母亲要奉养。”
谢名之点头,与大家作别。
顺风顺水,再雇了三马拉车,日夜兼程,不到一个月,周中赶到了家中。敲开门,一家子见到家里的主心骨,人人脸上有了笑影,邵氏急急慌慌地要周中拿主意。倒是敏姐儿拦着邵氏,亲自端来热水给周中洁面。等周中梳洗一番,吃饱了饭,未待邵氏张口,他道:“老二,这事你经手的,再细细地说来。”
家中一家老小,连站信哥儿和敏姐儿,周中都没让他们避出去。大家一起吃了这事,这时周秀才知晓自己的女儿给人盯上了,拳头挥的呼呼作响,“那群王八蛋在哪里?看我不打死他们。”
先前收到,周中就没告诉周秀,怕他一路不得安宁。这会也不拦着他,由着他出了一阵子气。又才问:“可有把何家打探清楚?”
周举点头道:“何家是黔州附近村里的人,那地离这儿不远,半个时辰就能到了黔州。何家老两口生了二子一女,长女早早地嫁了出去,离家远,甚少回来。次长何二郎和三次何三郎在家奉养父母。据说何婆子生次长伤了身子,对次子一家甚是厌恶,压着二郎一家做活养着三郞一家。何二郞也是个孝顺的,从不违逆父母,辛辛苦苦挣银钱给弟弟一家子花用,从不说二话。何二郎生一子一女,儿子就是那个何六,何三郞只有一个独子何大发。”
周中皱了眉,怪道何六不敢违了何大发的话。只是何二郞这种人,周中向来看不起。何二郞要孝顺就自个儿孝顺,拿着媳妇和儿女一起孝顺是何意?周中想了一回就丢开手,招手叫了敏家儿去书房说话,邵氏心里发慌,跟在后面一同去了。
到了书房,周中道:“敏儿,你什么想法?别管古家何家,他们不过跳蚤一般,不值当啥。你如今也大了,家里要为你说亲,爷爷想知道你自个儿有啥想法。”
邵氏瞪了瞪周中,道:“亲事自来是父母之命,那能由她自个儿做主的?别教坏她规矩。”
周中后悔刚才没有拦住邵氏,让她跟了进来,此时只好摆出一家之主的面孔,“规矩?规矩就得我们家丫头嫁给何家那混帐?”
邵氏方住了嘴不说话。
周中收了声气,轻声道:“敏儿,别怕,你跟爷爷说说,爷爷给你做主。如今爷爷是翰林老爷,你想嫁个秀才或是当官的都成。”
说到自个儿的亲事,敏姐儿到底是女儿家,红着脸捏着帕子半天不啃声。
邵氏又发起急来,连声催促,“你到是说话啊。”
周中横了一眼过去,邵氏缩了脖子。
敏姐儿让这一催,倒出了声,细声道:“爷爷,我不愿意嫁那些官宦人家和读书人。我当惯了庄户人家,摆不出小姐的体面,没得嫁入那样的人家让人瞧不起。”
周中一时怔忡,来黔州后,家里女眷也跟一些小官宦人家和富商之家打过交道,怕是受了不少委屈。想到这里,周中暗自把自己怪上了,他一心读书,倒忘了这一出。三年前他们家尚是庄户人家,行动举止自然和那些打小就娇养的富贵小姐不一样,白眼冷遇没少看。
可他如今是翰林院编修,以后家里人少不了跟京中的官眷来往,那能处处受人家白眼。周中想着需请一位教养嬷嬷家来教教家是女眷出外的规矩举止以及如何理玩事,打理家务。只是教养嬷嬷一会半刻不易得,周中转首把这事交给了周秀两兄弟,由着他们慢慢访问。
至于古家的那群叔伯,周中略施小计,他们就上了当。被人捉拿到他们在刨古富贵的坟。挖坟可是重罪,直接把那几户人家给判了流放。古人最重身后事,那能容的那些千刀挖坟的人,把那几户人家的妇孺给赶出了村子。没有男人撑门户,那群女人也不过干嚎,卖儿女的卖儿女,回娘家的回娘家。
何家却是胆大,周家尚未出手,他们反而听说周中回了家,兴冲冲地跑上门来。见状,周中使了一出离间记,说要把敏姐儿许给何六,毕竟当初是何六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