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还在疼。
猛地被打一巴掌,其实是羞耻和迷惘多过疼痛的。
只是蒋荣生这次扇他的时候,几乎没有留力气,一开始其实不怎么疼,颜湘才知道,估计是太用力了,都被打得麻了。
过了一会,那种痛感才慢慢地涌上来,像一千度以上的高温一直在烧着他的左脸,扯着疼,他动都不敢动一下,一动,从脸皮到左边的嘴巴,到左耳后面,都在疼。
他觉得自己的脸一定肿得很厉害了。
耳朵里也耳鸣了一阵,漫长而刺耳的嗡嗡声过去以后,颜湘才迟钝地听见最后几个字。
灰兔子死了,可是还有一只白色的胖兔子,现在正被捏在蒋荣生的手心上,惊恐地看着自己,两只耳朵剧烈地颤抖着,好像心脏马上要被吓破了。
颜湘简直要被吓死了,双手在空中虚虚地抬起来:“福福你别动…别动!”
一尺镇纸再次抽在了颜湘的肩膀上,丝毫没有手软。
蒋荣生语调凉薄:“跪好。”
颜湘被打得跌在地上,其实到今天为止,他都不太相信蒋先生真的会摔死福福。
毕竟这是他亲手买回来了,取名字的时候也是他在旁边陪着一起听的,而且他还举起过胖胖的福福,放在自己的脑袋上,假装是白云大帽子——
他真能这么狠心?
然而那一尺镇纸敲碎了颜湘所有不切天真的幻想。
面前的人,是真的能做得出来。
在美国的时候,他敢拔枪对着自己的哥哥,当时扳机已经扣下来了的,枪也有走火的危险,饶是如此,他还是冷冷地,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别人的额头。
连杀人,他的眉毛都不动一下,摔死一只无关紧要的兔子,他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颜湘捏着那把美工刀,半犹豫着,要动不动。
蒋荣生唇角微微地勾起来:“不舍得?真这么宝贵你的那串佛珠啊?我只给你五个数,你不用美工刀割佛珠,我就用美工刀捅进这只兔子的心脏——很遗憾,我学过解剖,就算是生钝的刀子,也可以直接绕过兔子的骨架,以最简洁的办法直穿心脏,完整地挖出来,你想试试看我的解剖艺术吗?”
蒋荣生笑得意味深长,墨蓝色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颜湘苍白,在颤抖的嘴唇。
他几乎可以听见对方扭曲又纠结,还很害怕的心跳声。
蒋荣生沉声:“五、四、……”
不必要等到蒋荣生继续念下去,颜湘已经握紧了那把薄薄的美工刀,左手的手掌缩起来,佛珠顺势滑下,掉到右手的掌心中央。
颜湘手有点抖,抓起了佛珠,用不断颤抖的左手指尖撑开了两颗珠子,露出红色的绳子。
三股坚韧而充满弹性的绳子,以复杂的手法凝结成一股,戴了这么久,也没什么磨损,可见主人有多用心对待。
此刻被两指钛□□库地撑开,红色的绳子微微颤抖着,跃动着瑟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