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怀疑,连顾昀也是不知道的。
了然的态度慎重了起来,斟酌了片刻,才缓缓地比划道:“我知道他会来,我也知道他只要来了,就一定会插手,此事牵连甚广,不是一个小小的应天府可以摆平的——有些事,侯爷心里应该是与我们心照不宣的。”
长庚眯了眯眼,敏锐地注意到他说了一个“我们”。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风声响起,了然还没反应过来,长庚腰间那装饰一般的佩剑已经尖鸣一声出了鞘,这是他无数次与铁傀儡过招的能反应。
雪亮的佩剑撞在了玄铁割风刃上,长庚认出来人是个玄鹰,两人同时撤兵器后撤。
玄鹰顺势单膝跪下:“惊扰殿下了——侯爷让属下带殿下和大师回去。”
长庚方才放下的眉梢轻轻地提起来,顾昀怎么知道他和了然偷遛到这里?
了然和尚说的“心照不宣”指的又是什么?
了然却并不吃惊,从善如流地摘下他可笑的头巾,宝相庄严地稽首行礼,无声胜有声地表达了“如此就叨扰”。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个玄鹰敲门。
那玄鹰道:“了然大师要继续游历,大帅也要赶回西北,托属下护送殿下回侯府,请殿下示下,合适方便出发。”
如果不是头天晚上在运河渡渡口目睹了那批诡异的东瀛商船,长庚觉得自己就信了。
可还不待他开口,对面有人轻轻敲了敲长廊的木扶手。
玄鹰回过头去,见那行踪诡秘的哑僧不知什么时候在那里,了然冲长庚做了个“稍候”的收拾,整了整衣冠,直接伸手推开了顾昀的房门。
玄鹰和长庚一同目瞪口呆——那和尚竟没敲门!
要不是整个侯府都知道顾昀讨厌光头,长庚几乎要怀疑这两人关系匪浅了。
大概是怕被打出来,了然推开门并没有直接进屋,只是对着屋里人一稽首。
顾昀居然没跟他急,有点不耐烦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大师有什么见教?”
了然比划道:“大帅,雏鹰并不是在金丝笼中长大的,何况你此番身边正缺几个侍从避人耳目,何不带上殿下同你一起?先帝为殿下留下雁北郡王之位,过上一两年,他也该要上朝堂了。”
顾昀冷冷地回道:“大师未免管太多。”
这时,了然上前一步,突然跨过门槛,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似乎对顾昀做了一个什么手势。
屋里的顾昀突然就沉默了。
长庚听见曹娘子在身后小声问道:“什么意思啊?大帅要带我们去哪?”
他心里突然一阵狂跳,以顾昀的性情,是万万不肯带他去的,长庚心里有数,他以为自己要在“偷偷跟去、擅自行动”与“老老实实地回京,不让他操心”之间选一个,从未指望过顾昀竟肯将他带在身边。
这会骤然燃起期冀,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与蛮人对峙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紧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