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郸吓了一跳,活生生地把贼笑憋回去了,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直到多年后,长庚也没能打听出顾昀那天到底干什么去了,可见顾帅军威犹在。
不知是不是顾昀难得一次诚心拜佛,佛祖这次给了他一份买一送一的大礼。
第二天下午,陈轻絮来访,带来了一纸药方。
“宫里找寻许久,没能翻到线索,”陈轻絮道,“反而是从女秘术的那书上找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可以解陈年旧毒。只是大帅的耳目多年损伤,即便解毒,日后也只能等着慢慢恢复,恐怕”
恐怕想全痊愈是不可能了。
陈轻絮:“您想试试吗?”
顾昀扫了一眼旁边欲言又止的长庚,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管不管用另说,但要是能让长庚安心一点,他倒也不在乎多喝几缸药汤子。
入口的时候,顾昀忽然觉得这股药味有点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闻过,当时想来是这辈子喝过的药实在太多,未免有几味重叠的,便没往心里去。
反倒是长庚十分紧张,一打奏折看了足足两个时辰,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分抬头问一遍他什么感觉。
都是沉疴旧疾,才一副药下去,能有什么感觉?
顾昀半哄半骗道:“好多了。”
长庚忙问道:“哪里好多了,摘下琉璃镜能看见我吗?”
顾昀瞥着长庚笑道:“看得分毫毕现,没根头发都历历在目,蒙上眼都能一清二楚。”
长庚:“”
闻听此人又不说人话,长庚将御往旁边一丢,打算过去和他好好“谈谈”。
顾昀嬉皮笑脸地一抬腿,稳准狠地给皇上吃了个“绊马索”,腿法犹胜当年,长庚猝不及防地磕绊了一下,一时没稳,直往他怀里摔去,那货还没心没肺地伸开胳膊等着接,长庚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唯恐自己这么大个人砸下去压着他,手忙脚乱地伸手在椅子把手上一撑,怒道:“顾子熹!”
顾昀一脸坏笑,咸猪手在长庚腰间飞快地占够了便宜,长庚让他摸得心头火起,又担心他吃不消,全不敢碰,只好黑着脸扣着他的手腕拎出来按在一边。顾昀也不挣扎,侧头顺势在长庚的小臂上亲吻了一下:“唔,香。”
长庚简直说不出话来:“你”
忽然,顾昀色一变,手腕一翻便挣脱了长庚:“等等。”
长庚忙自己稳:“怎么?”
顾昀非礼他家陛下的时候,鼻尖无意中蹭到了手腕上的旧珠子,一股极细的味道从那木头珠子的缝隙中冒出来,轻得大概只有顾昀和狗能闻得到,他骤然想起陈轻絮的药方为什么闻起来那么熟悉——那股药味和他手上这串珠子溢出的淡香居然如出一辙。
多年来,顾昀跟这串木头珠子分分合合,他没太在意过这东西,这些小珠子却仿佛赖上他一样,不管经历什么都始终相伴身侧。
顾昀将鲜少离身的珠子摘了下来,试着拧了几颗珠子,最后试到了一颗最大的隔珠上,在他指力之下,居然露出了一条浅浅的缝隙,而后一声脆响,在顾昀手中一分为二,露出内里的乾坤来——里面居然藏了一颗药丸。
两人一时间面面相觑,长庚将整个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为了找解药的蛛丝马迹,却不料真正的解药原来就藏在顾昀身上,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相伴了整整十一年多,直到陈轻絮靠自己找到了解药配方,它才肯露出一点端倪。
顾昀忽然忍不住笑了,伸手捏起那枚药丸,笑道:“这小东西怎么和元和先帝的脾气一模一样?”
都是不合时宜的狠毒,不合时宜的温情。
不合时宜的剧毒,不合时宜的解药。
“大表兄看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