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祯刚端起来,就听见她说:“侯爷没种过茶,是不知道的,茶叶最是吸味的,所以新茶都要妥善储存,除却茶包之外,还要放在竹筒中,外面层层用纸包着,才好运上京城。
要是和其他货物混杂在一起,还要放上木炭吸味,才保得住茶香不被沾染。”
“哦,小姐好雅兴,一大早就跟我讲解茶道?”
贺南祯不以为意。
卿云本来只有三分火气,被他这浑不在意的态度直接撩拨到了十分。
“我是教侯爷做人的道理。”
卿云索性直说了:“我知道侯爷身份尊贵,前途无量,但世间女子不比男子,正如我妹妹所说,女子的路窄,正如新茶,经不起一点沾染。
云夫人心善,待我妹妹极好,我妹妹也和她情谊深厚,我看着也心疼。
所以劝告侯爷一句,既然侯爷是顶门立户的男子,自当洁身自好,免了外人的闲话,也不枉云夫人待侯爷如亲子一场,这才是做人的恩义道理。”
她极少有这样锋利的时刻,实在是看不下去。世人口舌,待女子何等苛刻。
贺南祯不是不知道,他收敛一点,云夫人就免去多少事,怎么会有今天的祸事。
但她没想到贺南祯还笑得出来。
“受教了。”
他微偏着头,看着卿云笑道:“我才知道,原来世上的谣言,是你洁身自好,别人就不会传的,看来李璟死得倒也不冤。”
他不说还好,陡然提起李璟来,显然是看破了娄家李代桃僵的事,卿云顿时脸烧得通红,刚要说话,贺南祯已经施施然站了起来。
“对了,忘了恭喜娄姑娘嫁得金龟婿的事了。”
“他笑着往前一凑,竟是弯腰去看卿云脸上的神色,卿云本能地往后退,他反而笑了。
“知道你妹妹替你顶了缸了,又何必装出这样子。”
他将手中马鞭一收,笑道:“说得那样担忧,我差点当真了。
可惜我早知道,娄姑娘这种最端庄最洁身自好的小姐,从来是没有心的。”
他说出最诛心的话,笑着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