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利的名字,只是赵满奎报上去的,区领导并不认识他。
按说这个时候,李胜利应该站起了说一句,保证完成任务的。
可李胜利偏偏没有这么说,而是起身抚了一下身上的夹袄说道:
“领导,我学的是中医骨伤,但对中医内科也有所涉猎。
之前,我借着帮洼里社员处理骨伤,也给他们号过脉。
大队上的情况,大家应该知道个差不多,生活苦了一点,所以,社员们大都有气血亏虚的小毛病。
领导既然说了精神面貌,那我就提个建议,公社能不能给提供一些补中益气汤的药材。
咱们一边干活,一边提气,那样才有战天斗地的豪气嘛!
领导,我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超范围行医了?
毕竟我的临时行医证上,只有骨伤一科。”
说完了自己的意见,李胜利还不忘顺手戳瞎谢飞那小白脸的一对狗眼。
最后两句补完,端坐在前的谢飞,就跟吃了死孩子一样,满脸的晦气。
本来还想着洼里这边的事已经完了,剩下就该是自己回城,找李胜利的晦气。
没想到这孙子也不是个受气的主,当着这么多人,就敢捅他的腰眼。
回想刚刚号脉的时候,李胜利说过的摘铃铛,谢飞的心里也多少有点动摇,这孙子是光脚的,不怎么好惹。
“谢飞同志,你是代表区卫生局来的,李胜利同志提的建议,你认为可行吗?
还有,上面的626指示说的明白,你们卫生局要对下乡从医的青年给予相应的照顾。
别人家带着一腔热血来了咱们这,你们兜头就是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这不仅是寒了人心的问题。
这些话,你也要带给你们局里的领导,这是态度跟觉悟的问题,不是小事!”
区里、乡里、村里,各有各的生态圈,捧高踩低是惯例。
这是京郊不是天高皇帝远的偏僻地界,谢飞虽说是子弟,但在京郊的区县,能受到的优待不多。
出了直管的本部门,想踩他也敢踩他的人多了去了。
这不,借着李胜利的话头,区里领导的大脚丫子,就直接踩在了谢飞的脸上。
“李胜利同志的临时行医证,算是特事特办,中医内科的行医证需要学习、考试,所以就临时给他填了骨伤科。
李胜利同志的建议,是非常中肯的,补中益气汤的效用,前几年的困难时期,就有中医师总结过。
挖防空洞是超负荷的重体力劳动,补中益气汤完全对症,区卫生局是完全赞成的。
我代表卫生局建议,让李胜利同志,担任洼里的临时驻点医生。
他的专业是骨伤,而工程之中,出现最多的伤患也是骨伤,李胜利同志出现在洼里,真是恰逢其会。”
话说完了,谢飞有心啐一口,去去嘴里的粑粑味,想到下面坐着的李胜利是个不受气的,也只能忍住了心里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