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公开处刑到底惨烈到何等程度,伽尔兰觉得在经过这一晚之后他绝对对此事有最大的发言权。
羞耻到全身上下的所有毛孔都仿佛在往外冒针的程度。
这一晚的经历,根本就是一场凌迟,心灵上的。
如果不是有死了五次锻炼出来的强大心脏支撑着,伽尔兰觉得自己早就崩溃了。
没看就连一贯对自己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毫不在意的赫伊莫斯,此刻都罕见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神色么。
羞耻心反复被凌迟的伽尔兰虽然很想离开起身离开,但是,他痛苦地发现,戏剧一开场,因为露天剧场头顶的光罩打开的缘故,观众无法离席。
于是,被自己的好奇心挖坑埋掉的伽尔兰只能努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从头到尾都盯着自己脚下的石地,不多看舞台一眼。
一脸莫得感情的冷漠神色。
但是,哪怕是这样,那清晰可闻的‘伽尔兰王子’中二得让他快要崩溃的台词以及‘民众’无脑歌颂吹捧的台词,还有四周观众们热情兴奋地叫喊着‘贤明王’的欢呼声依然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耳膜中。
自作孽——
这场戏不算长,不过一个小时而已,但是对伽尔兰来说,简直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总算是苦苦熬到戏剧结束,演员谢幕,伽尔兰长吁一口气。
他发觉到,坐在旁边同样全程面无表情的赫伊莫斯绷紧的肩膀也微微放松下来。
伽尔兰完全没有拿此事嘲笑赫伊莫斯的打算。
毕竟,这可是贤明王的庆典,主角是贤明王,赫伊莫斯大帝只是配角而已,被公开处刑得最狠的可是他自己。
他这个一百步的有什么资格去嘲笑五十步的?
不被对方当做笑柄已经谢天谢地了。
当其他的观众们还在兴奋地欢呼着的时候,伽尔兰和赫伊莫斯已经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当从那个露天剧场离开,将那些乱糟糟的呐喊声甩到身后的时候,伽尔兰竟是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他回想起刚开始的自己看到王兄的演出者造型还挺开心,想着要不要五年后的庆典带着王兄偷偷过来,看王兄笑话——现在伽尔兰发誓,在他有生之年,坚决不能让卡莫斯王兄他们参加这个庆典。
不然的话,别说喜欢起哄的王兄和不嫌事大的凯霍斯了,保管一贯沉稳的塔普提都会兴致勃勃——好吧,伽尔兰不想承认,说不定歇牧尔都会憋不住笑出来。
这种情形……光是想一想都是噩梦啊!
就在伽尔兰想象着那可怕的情形,有种想要抱头的冲动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回去王宫后,别提起今晚的事。”
伽尔兰怔了一下,然后发现说这句话的居然是赫伊莫斯。
他转过头,就看到了赫伊莫斯那张在夜色中冷得看不出任何表情的俊脸。
赫伊莫斯面无表情地说:“就当做今晚没来过这里。”
伽尔兰:“…………”
看来,赫伊莫斯的心理阴影也不比他少。
难道看到这家伙对一件事这么不爽,又抗拒又抵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