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
说完,他就转身走到前面去了。那唇抿得紧紧的,看起来很是不快,众人都以为他是因为被这小孩冒犯才不快,看那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几乎都是实质性了。
难得看到歇牧尔阁下如此生气啊。
众人都如此感慨道。
被歇牧尔甩在身后、作为罪魁祸首的伽尔兰低下头,看上去一副乖巧的模样。
没有人看到他低下去的脸上,嘴角微微地上扬,还有桌下那只在愉快地画圈圈的小脚丫。
众人都认为歇牧尔是因为被他冒犯才这么生气,唯独伽尔兰心知肚明,歇牧尔根本不会在乎他这么一个小孩子的冒犯。
而歇牧尔之所以散发出那种近乎实质性的低气压,真正的理由是——
这位祭司大人在以极大的毅力强忍着自己身上被弄脏的衣服。
是的,别人不知道,但是伽尔兰却知道。
这位祭司大人,不只是强迫症,还有强烈的洁癖。
每天早上晚上雷打不动地两次净身,洗澡比他还勤。虽然是个面瘫平常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经常和歇牧尔在一起的伽尔兰不止一次看到过,只要长袍上不小心沾上一点灰尘,歇牧尔就会忍不住皱一下眉,眼底会有难以忍受的神色一闪而过。
后来伽尔兰一时好奇,查了下歇牧尔的出生日期。
……很好,果然是处女座。
就算只是沾染上灰尘,歇牧尔都难以忍受,那么现在被自己泼了一身漆黑的墨水,而作为这场考试的主持者,他的强迫症责任感又不允许自己提前离席。
所以,他现在只能强忍着身上的污秽继续在这里站下去。
看歇牧尔此刻皱着眉脸色阴沉的模样,想必他此刻心里不舒服得厉害。
很好。
歇牧尔不舒服了,伽尔兰表示他就开心了。
虽然这一世不打算再做什么王弟与歇牧尔以及赫伊莫斯牵扯上,但是在临走之前,他觉得,以不懂事的熊孩子的身份,小小地报复一下的歇牧尔还是可以的。
小小地报复了一下他那有洁癖症的原导师,伽尔兰心满意足。
但是,现在他还要装乖,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空无一物的青石桌前,不再搞事情。
伽尔兰是坐在最后一张桌子上的,只有他一个人,从后面往前看,能看到所有其他的候选人。他坐在椅子上,脚尖无趣地晃了晃,实在闲着没事干,他就偷偷去看离他不远的赫伊莫斯。
黑发的少年还在飞快地写字,伽尔兰隐约瞅到那羊皮纸上都快要被写满了,看来赫伊莫斯这个学识测试的成绩应该不错。
嗯,也是,毕竟是最终被选出来的两位王弟之一。
…………
他还想这些做什么?
甩了甩头,伽尔兰将什么王弟、什么赫伊莫斯、什么歇牧尔,全部都从脑子里甩出去。
这所有的一切都和他再也没关系了。
他明天就会离开这座城市,然后,再也不会踏足此地一步。
他要将这些东西彻底地抛到脑后,忘记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