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跪地,在暴雨中喃喃的向海神祈祷着。
有人大声嘶吼着,激动得脖子上青筋暴起。
有人死死地盯着海中的鲨鱼,半晌没有言语。
有人在争吵,只是在暴雨声中、轰鸣的海浪声中,再大的吼叫声也显得如此渺小。
王太子坐在高台的石座上,当看到海中的鲨鱼时,他一个激灵,猛地就要起身——
可他的身体刚一动,一只粗糙的大手就伸过来,用力按在他左肩上,将他按回座位上。
“冷静点,帕斯特殿下,这是仪式。”
苍老中却又带着凌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帕斯特回头看去,老人在暴雨之中依然身姿挺拔得如一只笔直的枪杆,脸上面无表情,注视着海中的目光冷硬而又残酷。
他按着帕斯特,冷冷地说:“这一切都是塞普尔的意志。”
‘不要伤他性命。’
‘这是殿下的仁慈。’
那时的对话应犹在耳,帕斯特呆呆地坐在石座上,暴雨将他浑身浇透,水从他的黑发从渗出来,流过他的脸颊。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事情已成定局,被困在礁石上的少年注定要随着海面的暴涨被蜂拥而至的鲨鱼撕咬分食。
就算他现在质问外公,也已于事无补。
父王就在身边,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绽,他不能让父王知道外公做下这样的事情——此事一旦暴露,外公定会被问罪。
就算感到后悔,他也只能坐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
王太子抿紧唇,他攥紧扶手顶端的手指用力到指关节泛白,湿漉漉的手指几乎没了血色。
承认吧,帕斯特,你就是个伪善者。
从你让人动手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同意了外公以及下属们的提议,做出了舍弃那个少年的决定。
既然做出决定,就该认清自己的立场,却偏偏还要自以为是的说什么不要伤人性命的话。
那不过是伪善者的自我满足。
你就是这种虚伪的家伙!
帕斯特闭上眼,耳边只剩下狂风暴雨的呼啸声,只剩下海浪的咆哮声。
他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看。
胸口沉重得厉害,闷得生疼,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心口上,砸在脸上的暴雨几乎让他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