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梨能说什么?难不成告诉他,她被他一句“大人”吓得升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吗?
别误会,杀人灭口的对象不是薄念慈,是令梨自己。
“想想看,我眼前这个人,目前除了脸好看之外平平无奇,我的修为甚至压他一头,被叫一句‘大人’有问题吗?”
“没有。”令梨自问自答,“如果我不是来自未来,如果我没有被未来的他通缉,如果他未来没有踩着千万人的尸骨登顶尊位——区区一句大人,他叫破喉咙亦不值得我动容。”
问题是,没有如果。
薄念慈一出幻境就会恢复记忆,他一恢复记忆就会想起令梨这一路趁他失忆干的各种好事——冒犯?他不控告令梨非礼,令梨都愿意赞他一句好修养。
更别提大人之后还跟着半句话,令梨一想到大薄念慈敛目回想幻境中发生的种种,想到今时今刻他可能发出的冷笑,令梨大脑空空。
这件事怎么能全怪在她头上呢?令梨忍不住想,又不是她的性癖。
都是薄辛和他情人的错!行周公之礼的事,哪里来的那么多花样?
令梨找到了罪魁祸首,找到了可以狡辩甩锅的对象,逐渐理直气壮:没错,千错万错都不是她的错,怎可将别人的性癖强加在她头上?她对大人这种称呼完全没有兴趣,一丝一毫的兴趣都没有。
令梨自顾自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她还捂着薄念慈的嘴,连忙松手。
呼吸不畅的少年舒出一口气,额发凌乱,脸颊泛着浅浅的红晕,红眸含着生理性的水汽。
令梨看着活色生香的一幕,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薄辛的情人,好像还挺有品味。
年轻单薄的少年人,弱势的一方,眼眸微垂念着尊称,心知自己的命运掌握在眼前人手里。
明明心里是不情愿的,却用了“请允许我服侍您”的说辞,极大地满足了上位者的征服欲。
当少年的角色被一位真正的掌权者取代,被未来的身居高位者取代,征服的快感陡然拔升到恐怖的新高度。
但凡是人,怎能不被引诱?
“啪!”
薄念慈莫名其妙地看向突然拍了一下额头,一脸大受打击的令梨。
“人类的本质果然是相同的,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令梨小声碎碎念,视死如归地抹把脸。
“你的角色进入的很不错。”她拍拍薄念慈的肩膀,“我就不陪你对戏了,趁时候还早,我和你讲讲金丹的事。”
“之前说过,金丹是修真路上的第一道门槛。”令梨竖起食指,“筑基大圆满而结丹,金丹意味一个人的根基。像一棵树,倘若树根被鼠蚁啃食,树干枯死只是时间问题。”
“薄家血祭血亲性命凝结的金丹,是不可能碎丹成婴的。”
路已经被堵死了,待寿元耗尽,只有死的命。
按理说令梨该安慰生来被逼上死路的少年,但她一点也不想这么做。
“金丹小辈安慰大乘期尊者,他醒来怕不是要活活笑死。”令梨嘀嘀咕咕。